他牺牲了自己一切的课余时间,花了八年多习得了过人的技能、构筑了坚硬的信仰,原以为这些能够使他更好地帮助他人,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有朝一日,他最重要的亲人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兰天茫然极了,他抬起头,喃喃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抗拒的姿态很是明显,时景舒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好,我就在附近,有事喊我。”
兰天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时景舒走后,又恢复了刚才一动不动的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树叶腐败的味道,厚厚的一层叶片铺在地上,让人足以想象得出,在盛夏之际,这片树林是何等的枝繁叶茂。
兰天静下心,一个人想了很多。
从他初到外婆家时,钻到外婆被窝里度过的第一个雷雨夜,想到他高三后,在宋叔叔的陪伴下到外婆坟前烧掉的高考成绩单。
他永远感动于外婆和宋叔叔对他的爱,但也无法原谅他们做下的错事。
兰天闭上了眼,狠狠地掐上了自己的胳膊,错了就是错了,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两人已经不在了,他所能做的,就是协助时景舒他们,还原整件事情的真相。
之后由外婆和宋叔叔欠下的债,他会一件一件地慢慢替他们偿还。
半小时后,两人肩并着肩,走在小树林中。
兰天什么都没说,时景舒也没主动再问。
走了一段路后,兰天开口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还不是露面的好时机。”两人毫无准备,现在过去不异于打草惊蛇,时景舒看了看表,道:“该回去了,等回到局里,我们再做打算。”
“嗯。”兰天自然是听从时景舒的安排,两人沿着路边走了很久,才勉强找到了一辆去车站的顺风车。
回去的路上,兰天时不时就会走神,时景舒一句话重复好几次,才能让兰天听得进去。
晚上八点半,两人终于回到了家,洗过澡后,时景舒特意点了炸鸡的外卖,可还没吃到一半,兰天就借口说自己困了,想回房间睡觉。
等时景舒把餐桌收拾好,甚至打了一通二十分钟的电话后,透过门下的缝隙,他依然能看到兰天的卧室里亮着灯。
他轻叹一声,到玄关处的矮柜上一看,果然,他们从荷兴镇带回来的资料里,唯独缺了那本宋山的笔记。
他倒是不担心兰天对那本笔记做些什么,他只是不想让这件事成为兰天的心病。
时景舒走到兰天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房门,下方的灯唰地灭了,兰天故作困倦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轻轻地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