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但并没有将她扶起,于是她就这样弯着腰,悬在半空中。“会跳舞吗?”沃伊伦特问。他站在水晶灯下,安娜在阴影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会一点。”“那我是否能邀请这位小姐跳个舞呢?”“荣幸至极。”安娜咬着音节说。揽在腰上的手发力,一把将她扶起。等站直身子安娜才终于看清沃伊伦特的模样。半束在脑后的卷曲金发剪短了,耳垂上的绿翡翠也不见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说过他穿上世纪巴洛克风格的衣裳有些过时,所以这次换成了黑色燕尾服,领口纯白精致的蝴蝶结一尘不染。少年的脸过于华丽,在这张脸的衬托下,连燕尾服都显得有些朴素。一步,两步,他进,她退。音乐越发激昂,他扶着她的腰旋转,层层叠叠的裙摆绽开再收拢。不知跳了多久,安娜有些累了,这才稍微中场休息。音乐是欢快的,而两人的心情却跟音乐相反。之前安娜总被沃伊伦特的绿翡翠耳坠吸引,现在看到那里空空荡荡觉得不适应,便问:“你的绿翡翠耳坠呢?”“取下来了。”沃伊伦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手绢,摊开,取出那对绿翡翠耳坠递给安娜,“还给你。”安娜没有接,疑惑皱眉,“为什么是还给我,是我送给你的?”“你说呢?”沃伊伦特还耳坠的手依旧悬在半空,见安娜不伸手接,就自己给她戴上。少年的手指微微发凉,轻轻捏住她的耳垂,随即,安娜便感觉到耳坠的重量。心里有千百个问题想问,却不知该从哪里问起。突然,沃伊伦特将一杯红酒递到她面前,将她的思绪打断,“喝酒吗?”安娜只好接过酒杯。“干杯。”沃伊伦特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绝对不会有人这样品鉴红酒,像这样一杯接一杯一饮而尽品不出滋味,只会把自己灌醉。他大概只是单纯想酗酒罢了。安娜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但她还是决定奉陪到底。所以她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看沃伊伦特到底想搞什么花样。音乐还在继续,两人一边跳舞一边喝酒,从屋里跳到屋外,他们越跳越远,直到音乐声完全消失,安娜才气喘吁吁地找了张玫瑰椅坐下。头顶是星辰,脚下是草地,沃伊伦特跪下来,手环住她的腰,头枕在她的大腿上,后背微微起伏,传出平静的呼吸声。“沃伊?”安娜拍了拍沃伊伦特微醺的脸。没反应。明明比她喝得少,却比她醉得快,还醉得这么夸张……没用的魔法师。“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又跳舞又喝酒的。”安娜仰望夜空,“要是没我什么事,就放我走呗。”“你敢。”“哦,原来还醒着。要问什么赶紧问吧,现在醉得这么厉害,肯定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沃伊伦特忽然仰头,绿眸死死盯住她,“安娜,你把我送给你的护心鳞丢到哪里去了,你又给谁了?就这么想摆脱我吗?用完就丢,谁给你的胆子?”“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护心鳞,沃伊,你找错人了。”“还敢狡辩,诈骗犯……”安娜叹气,“我真的没有护心鳞,从生下来就没有。听派森和萝丝说,你失去了半片护心鳞不能再呆在古堡,不然会死。”“多嘴。”“你骂它们干嘛,人家也是好心。而且是我捡到你的鳞片问它们问出来的。”“……”沉默。那双绿眸太过锐利,安娜不敢再与之对视,别过脸继续说,“要不我们出去吧。虽然外面并不太平,但战争总有结束的那一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是好朋友。然后你周游你的列国,我回我的奥索。分道扬镳,互不干涉。”“分道扬镳,互不干涉……”沃伊伦特低低笑起来,然后越笑越大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像一个多世纪前那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跟外面的世界一样恶心。”“外面在烧杀抢掠呢,”安娜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忍不住皱眉,“是挺恶心的。”“不过,你喝醉了不代表我就要让着你,”安娜扭头看向沃伊伦特的眼睛,大吼道,“恶心的死酒鬼别趴我腿上!”安娜站起身意图将他推开,然而根本推不动。可恶!要是枪里有子弹就好了。手腕被握住,整个人被拉起来,惯性令她踉踉跄跄往前倒,栽进沃伊伦特怀中。安娜单只手用力推开他,却被他拉着往黑暗的荆棘丛林里跑。“沃伊!你要带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