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雨势在减小,现如今距离叶明辉之死已经过去了一整天,已经从水帘洞般的狂暴趋势,变成了细密的雨丝。有人看着这雨势,免不了要担心周边的农田,但是更多的人,却津津乐道于这场诡异的雨,与叶公子之死,时间挨的未免太过于紧密了。是妖孽现世,吃了叶公子的血肉,并且引起了这场大雨——这传闻落到千金耳中,觉得似乎竟然切中了现实。但很快又有新的流言传开……天子无道,上天发怒了……系统听到这个传闻,锐评道:“他们搞政治的人心真脏,这都能让他们找到机会给人泼脏水。”毕竟只有系统和千金两个人知道,这件事当今皇帝纯属无妄之灾。千金其时正坐在墙头上,一边看着街道上密集的人手在巡逻,一边啃一只冷掉的烧鸡,因为天道排斥,运气变差的缘故,她连着从烧鸡里面啃出十好几块儿石头和一团头发。但这玩意儿和她从前吃过的那些东西相比,依然是美味的。千金当时细嚼慢咽吃鸡,以免崩到牙齿,口齿含糊地回应系统说:“如果这皇帝真是个明君,就算是有心人想泼脏水,也不有这么多人应和。”这皇帝究竟行不行,千金其实也根本不在乎,只是随口一说,其后便又面无表情啃她那楞透的烧鸡。看得系统十分心痛。它换过那么多宿主,哪个宿主竟然会沦落到要吃这种东西的地步。这样一只加了一堆料,还冷透了的鸡,拿去给它往日那些温柔乡里的宿主去吃,她们看都不看一眼都要扔掉的。这就是杀掉叶明辉的代价吗?系统气愤极了。狗日的任务目标杀了它五个宿主它也没有说什么啊,就只是杀掉了一个任务目标就这样折磨它的小千金,这个世界的天道可真不是个好玩意儿。“我早晚要干碎它。”一耳朵听到关键词,千金立刻警觉起来,肉也不吃了,口齿也清晰了:“干谁?”系统坚定地说:“叶明真和叶明钦。”千金愣住了:“啊?”她问道:“不是说要刷他们两个好感度么?”系统无语:“你都杀了叶明辉了。”千金无所谓地坐在院墙上晃腿:“唔,我想杀他,主要是因为他想杀我,本身我是很愿意完成任务的。”很愿意完成任务,指的是,翻院墙离家出走,成为无身份人士,并且提刀上门么?系统沉默了。但千金对于这两件事都给出了简明但让人信服的解释。所以,大概她确实是很配合的吧。“现在全城戒严,怎么去做任务嘛,而且——”系统道:“本身我的诞生,任务的奖励,最终的目标,就是天道气运。”“如果能直接抢,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去讨好他们呢?”千金说:“是这样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听你的。”本身千金也对这个任务并不感兴趣,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个被娘亲迁就的人,她在母亲的怀抱里得到了太多无法无天的溺爱,本也不愿意去讨好别人。“问题是,怎么抢?”千金想起那个流言。“既然当今天子无道,那么要杀了他吗?”千金小时候在小柳乡听村长爷爷讲过这样的故事:“柏之国曾经有一个皇帝太不像话,大家日子过得很不好,就有一位明神门的修士老爷去刺杀了他。”“传闻中,这位明神门的老爷之后就受到了天道眷顾,很快就飞升了呢。”系统:“飞升?荒界……恐怕传闻有误。不过刺杀昏君确实是一条路子,但就怕这个皇帝又不那么昏。”“到时候你连加了料的凉鸡怕是都没得吃了。”“这个世界的天道真是个坏东西。”系统抱怨说:“为什么不能列个任务链,把做什么有奖励做什么有惩罚直接告诉我吗?”“还是我们这样的系统更通情达理一些,丁是丁,卯是卯,什么都明明白白的摆出来。”说这话的时候,系统全然忘记了它急速转变的任务方向,和光明正大的偏心。一场即将到来的凌迟侯府三公子叶明辉的死,除却给整座京城的气氛都蒙上了一层阴霾,让所有王公贵族都人心惶惶之外。还早就了京城的锦衣卫、六扇门、禁卫军等全部的武装力量都联合起来,对全城进行密切巡逻。同时掀翻了地皮,要找出杀人凶手。这件事属实是有些古怪。侯府的防卫,在整个京城都算得上严密,毕竟爵位摆在那里,就算是忠勇侯府最落魄的时候,爵位依然是王侯。若非王朝末日,就只有皇帝能决定王侯的生死。然而现在王侯却死在侯府中。皇帝就忍不住要想,一个王侯死得如此蹊跷,难不成是王朝末日要来了?那些高官贵族们更要想,叶明辉能无声无息地被人掳出侯府,杀死在京城之外,那如果他们被盯上了,岂能幸免?这事实未免有些过于可怕了。尤其叶明辉的尸体出现在城外。这说明不仅是侯府的防线在对方眼里看来是纸糊的,就连京城大门,也是纸糊的。一时间人人自危。等到顺着那个破庙,一路盘出曾经居住在庙里的二狗,二狗后来的去向,一路追到那间小院子。二狗说:“自从那个倒夜香的来了之后,她出门去就再也没回来了。我还以为她逃命去了呢。”他的供词毫无意义,唯一有意义的是依照他的描述,得到了一幅画像。供词传到朝堂,依照画像,很快又追索到御史大夫头上。那分明是他的女儿。“我有话要说!”御史大夫辩解道。事已至此,他用来欺瞒叶明辉的把戏再也用不上了,他用来假扮失踪的嫡次女的丫鬟,到了天子面前,不可能瞒得住。索性直接全认了就是。但具体中间措辞的斟酌,却有一番讲究。御史大夫道:“我这个女儿平素沉静,却有一天突然从府中失踪,次日侯府三公子便来打探虚实,我素知他是个风流性子,只以为是他拐跑了我可怜的女儿私奔,更要来羞辱我。为了遮掩这等丑事,才出此下策。”“谁承想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早知如此,我也不拦他们了。”“还请圣上体谅老臣为了保全家门的一片苦心,臣若早知道……唉。”他这话直让叶明真听得杀意顿生。这话直将叶明辉之死引向奸-情杀人的方向,句句都在说,叶明辉与他女儿不清楚,蓄意勾引,才有如此下场。叶明真却太清楚这中间真正的故事发展脉络。他早知道世外之人降临之时,不用自己真正的身体,却要寄生于一个未出嫁的高门贵女,前来接近。想来这次中招的这位姓盛的御史大夫,却没想这此的任务者……并不像从前的任务者那样曲意逢迎……而是直接出手便是杀招。叶明真恨极,他怒斥道:“盛大人这话实在是荒谬!自家女儿凭空从府上失踪,竟然瞒下不报,世间岂有如此狼心狗肺之父亲?”哪怕一时间不能抓到那个任务者,他也要这个盛关给他三弟陪葬。眼看受害者家属与凶手家属咆哮朝堂,彼此对峙,皇帝只能沉沉叹气,然后吩咐三司加大皇宫防卫。听听他们这话,悄无声息从御史大夫府上消失,悄无声息从侯府上掳人——皇帝实在担心哪天这人就站在了他的床头,然后说:“你死期已到。”这要如何不怕?京城的防卫很快就要被压紧到了极限,然而人力有时尽。他们尽了十二分气力布出的天罗地网,在千金眼中,却有十二分的疏漏。她在京城中漫无目的地游荡,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