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她?她小小一个庶女,不敬尊上,不修女工,整日里仗着一点子姿色上蹿下跳,她以为她是靠狐媚劲儿做上正妃的?堂堂韦家女,这般自甘下贱!”
说到此处,英芙越发冷笑起来。
“既有这个心气儿,巴结上王洛卿不是更好。”
“就她那个长相,王洛卿哪里瞧得上?!”
雨浓扑哧一声笑出来,两手按在英芙肩头轻轻揉捏。
“十六娘性子浅薄,虽有攀龙附凤之心,没那个脑子。傍上区区一个鄂王便如此招摇,能有多少出息?和她置气犯不上,只当打发猫儿狗儿。王妃不必疼惜银钱,既是周全王爷的兄弟,自当用王爷的体己。倒是杜家,行事有些出人意料。”
知奴莫若主,英芙从镜中觑着她笑问。
“方才若儿那副耳坠子,叫你瞧出来历了?”
雨浓嘴里嗤笑,替她把长发挽个松松的攥儿,一概首饰免了,只用发带绑住。
“旧年太夫人去东都小住,留你持家,为着要那耳坠子,十六娘哭天抹泪的闹了一场,把林娘子二十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委屈拿出来嚼蛆,闹得满府里风言风语。别说奴婢,恐怕连风骤也认得了。”
“妾妇养的就是不争气,什么玩意儿!”
雨浓见她动气,忙把话头转过来,煽风点火。
“要换元娘子在家,恐怕受不住她胡乱拉拨嚷嚷,买就买了。亏得是你,大主意拿定,硬是不肯松口。没成想后来被杜家买去装饰二娘子。”
“杜伯伯舍得下本钱,一半儿的身家都贴在若儿身上。居移体,养移气,你瞧她言谈,哪儿像是六品人家出来的。”
“可不是,二娘子姿容不俗,举止又大方,杜郎官要借她攀一门贵亲,必能如愿。奴婢只笑他眼皮子到底浅些,二娘子穿戴再贵重,车夫寒酸成那样,明眼人谁瞧不出都是虚架子。”
英芙扭身与她对面相向,冷言轻笑。
“杜家有心,你自有满肚子的话要劝我了。”
她身怀有孕,万万气恼不得,雨浓只得婉转相告。
“二娘子自己也是愿意的。方才二娘子说,有些东西平时不稀罕,事到临头却不好找。”
英芙叱道,“不过随口一句话。”
“樱桃也不是甚稀罕物件儿,时令对了,便得王妃青眼。二娘子若搁在平日,自不算十分顺手,只事到临头,哪里去寻那么可人意的?”
“可你瞧她那个撇清样子!况且,我也不忍心。”
英芙十分踌躇,忠王府比不得别的王府,正妃册的晚,姬妾倒有一屋子。
她嫁进来,眼跟前站着三四个长成的庶子,母家虽都不显赫,究竟妨碍夫妻之情。杜若根基浅,纵然能再生下一儿半女,在庶子里排不进行次,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