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没关系的?事,少问少看少听。”一直寻不到机会,苏为锦本?就心烦气乱,在?帷帽里翻了个白眼,随即拉着?宋卿时稍稍远离了那个摊位。“表姐,要不我直接上去拦他吧?”苏为锦眼眸一压,打算豁出去了,丢人?就丢人?。只是有一点令她不解,目前所见,顾云铮和柳双双两人?虽是贴着?身子走,但举止得当,并不像传话的?人?所说的?那般亲密,毕竟哪家纨绔公子哥,身边美人?作陪,却连腰都不搂一下?反观顾云铮身边那个男人?,只差将整个人?都贴到女伴的?身躯上,不分场合搂腰就罢了,还时不时摸摸小脸亲亲小嘴,令人?观之?不适,多看一眼都是对眼睛的?伤害。“我陪着?你?一起。”宋卿时沉吟片刻,而后?轻声回答。她们这样跟着?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算算时辰,苏席玉这会儿肯定已经上门了,发现她们不在?宋府,若是出来寻怎么办?没有时间给她们耗了,还是快点说清楚为妙。“小姐,顾公子他们走了。”“欸,不过,怎么分开走了?”“怎么都穿着?白衣服,还蒙着?脸?到底哪个是顾公子……”绿荷有些惊讶的?絮叨声打断她的?思绪。宋卿时凝眸看去,果真如绿荷所言,顾云铮和张寅礼进店后?便换了一身行头,两人?身形相似,身量也差不多,隔着?距离,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离开店铺时分成两队,步行朝着?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这怎么办啊?该跟着?谁?”苏为锦懵了。宋卿时眼尖地发现其?中一人?的?身后?跟着?颂文,而另一边的?则跟着?柳双双,她虽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事态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了,只能匆匆嘱咐一句。“你?去柳双双那边,我去跟着?颂文,约到顾公子后?,在?下车的?地方汇合,若是半途发现追错人?,直接走。”苏为锦眼瞧他们脚程快,就要走远了,焦急之?下也来不及多加商讨,慌慌张张提步跟了上去。“你?跟着?,保护好?表小姐。”宋卿时让小厮去跟着?苏为锦,自?己则带着?绿荷朝着?颂文消失的?那个方向追去。这头的?张寅礼晃悠悠放慢脚步,为了防止露馅,愣是忍着?好?奇没转头看一眼,仅仅侧了下头朝颂文问了一句:“跟上来了?”颂文明白他的?肮脏心思,压着?火不想回话,却不得不开口:“是。”“嘿嘿,那就好?。”张寅礼勾唇,隐藏在?折扇下的?笑容逐渐猥琐。长兴街积香居,二楼的?一处包间。八个身着?便服的?吏部官员围坐在?一张四方桌前,佳肴美酒,推杯换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你?一言我一语,欢笑声和恭维声不断,将官场的?那一套溜须拍马彰显的?淋漓尽致。一位身着?墨色窄袖锦衣的?男子倚窗而坐,背脊挺直,身影清肃,浑身都透着?养尊处优的?气派,捏着?青色茶杯的?手是极为好?看的?,骨节如玉,修长有力。纵使安坐于嘈杂的?应酬酒局,神情依旧淡然,脸上毫无浮躁之?色,似乎一切喧嚣从不入他那清冽的?眼眸,与周遭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端坐于主座的?中年男子是吏部右侍郎王栩然,亦是这场饭局的?组织者,四十?多岁的?年纪略微发福,满脸笑容带着?精悍之?气,瞧着?就是个精明人?。从落座至此,便会有意无意往窗边的?位置瞄上一眼,见对方一直都是这副置身事外的?死样子,心中难免浮现出几分不悦。想约一次这位,还真是比登天还难。为了表示对魏远洲的?欢迎,他这个吏部的?二把?手,劳心劳力准备了今日的?友谊筵,还专门宴请了吏部四个部门里有头有脸的?主事撑场面,这是多难得的?一次结交同僚的?好?机会啊,以往刚入职吏部的?新人?里有几个有这个待遇?旁人?求都求不来,可他这个主角呢?人?倒是赏脸来了,但是除了刚开始张了金口说了几句客套话外,之?后?半个字都未曾说过,整个过程里除了喝茶就是喝茶,滴酒不沾就罢了,筷子都没见他拿起来过几次。真真是没这个道理。官场之?道可不比读书之?道,这里头的?水可深着?呢,他见了太多的?所谓“清流正派”,从最初的?不屑厌恶到同流合污,官场这个大染缸,无论你?是何等纯洁的?白纸,丢进去都得沾上几滴墨水。人?脉关系乃是重中之?重,多个朋友多条路,哪怕你?魏家的?背景再硬,你?本?人?也得吃得开才行不是吗?如此嚣张的?态度,别说在?座的?对他以后?的?仕途起到帮助,不在?背后?使绊子就算手下留情了。浪费了他的?一片良苦用心不说,说不准还让其?他几位同僚在?心里对他有了意见。他也不要求魏远洲对他感?恩戴德,至少也得赔笑几杯酒来表示感?谢吧?偏偏什么都没有,这么不给面子,倒显得是他这个长辈自?作多情,多此一举了。王栩然闷闷灌了杯酒,杯底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响声。坐在?他右手边的?清吏司主事齐卫青瞧出他的?郁结,深知这起因?源自?何处,在?其?眼神示意下,主动挑起话头,“陛下和摄政王就这次安阳侯的?事,闹得属实有些僵啊。”“唉,可不是吗?”安阳侯犯错,一个要废,一个要保。一头是年轻气盛的?新帝,另一头是手握重兵的?摄政王,随便哪一个跺跺脚,整个长安城都得抖三抖,更何况是这两人?于政见不和吵了起来,近些时日的?早朝,就没一个人?敢插嘴的?。“陛下意在?削藩固权,誓要搅起风云,可如今北方边境局势不明,内部如何能再生乱?届时楚饶借乱来犯,恐战事再起啊。”“受苦受难的?,可都是黎民百姓。”他一口一个为了大义为了百姓,但话里话外,俨然偏向摄政王那边,苛责新帝“用药过猛”,坏了澧朝根基。“王大人?,可有何高见?”齐卫青忽地看向王栩然。王栩然面色未变,轻飘飘打断他的?话:“身为臣子,岂可妄议陛下和王爷?”“王大人?教训的?是,都怪卑职的?嘴没个把?门的?。”“我们一把?老骨头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往后?,还得仰仗如魏郎中这般有实力的?年轻一辈。”齐卫青适时将话题引向魏远洲。齐卫青的?话说完,王栩然捏着?酒杯的?力道卸去几分,佯装不经意又?朝魏远洲看了几眼,心想他倒要听听对方有何正当理由。可后?者就像是没听见齐卫青的?话一般,并没有给予回应,目光反而一直落在?窗外的?某一处地方,眉头略微拧紧,面容一半隐藏在?阴影处,显得晦涩不明。共处了一段时间,这还是王栩然头一回见魏远洲走神,不由心生好?奇,却也不好?贸然起身察看,于是又?给齐卫青递了个眼神。齐卫青心领神会,利落地给酒杯里斟满酒,随即跃起身走至魏远洲身后?,“魏郎中,我瞧你?这胃口不佳,可是有何心事?”先是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了一会儿,人?来人?往的?大街如往常般热闹,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而就这么虚虚看了几眼,还真瞧不出什么异样来。再者,他怕再察看下去会引起魏远洲的?怀疑,于是收起心思,哑笑开了口:“在?座的?大家都是同僚,魏郎中有什么心事何不说出来,兴许能为你?答疑解惑也说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