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轻笑:&ldo;那豆儿岂不吃亏了。&rdo;
妇人笑道:&ldo;他说,你一定是月亮上来的仙子姐姐,要不然怎么这么漂亮。&rdo;笑容渐苦,&ldo;只是漂亮,也有许多苦恼吧,否则怎么来这里避世半月。&rdo;
江淮神色一愣,忽又淡笑:&ldo;多谢嫂子这些时日的照顾,我活了二十六年,从未有过这般轻松。&rdo;
妇人摸了摸她冰凉的手:&ldo;无妨。&rdo;眸光质朴而真诚,&ldo;姑娘,听嫂子的,不到最后,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活一辈子,欢喜最重要。&rdo;
江淮轻眨了下眼睛,然后用力的点了下头。
妇人见状,叫她先等等,然后回院里把挂在廊下的一盏灯笼取下来,出来后交在她的手上:&ldo;把这个拿上,让它给你照个亮儿。&rdo;
江淮望着那通红的火光,心里满满温暖,鼻腔微酸:&ldo;多谢嫂子。&rdo;
说罢,转身平静离开。
妇人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皎月银雪,姑娘是该有多轻,那脚印都浅的要看不见,无奈摇头,直到太远了,再也看不到江淮的身影。
妇人深吸一口气,淡然道。
&ldo;好姑娘,再见了。&rdo;
第60章只有香如故(大结局)
端和二十六年冬月十九,戌时三刻。
皇城东,镇天塔里的金钟敲响九下,汤帝驾崩。
生前未昭储。
大汤皇规,未有传位遗诏,太子也不可擅继位。
旧臣推举年幼誉王。
国基动荡。
太子不可控局。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夜,沉寂了整个冬日的南疆突发兵变,镇远将军江淮挟持新城的上千无辜百姓,领兵反了。
太子手握皇帝临终前未曾收回的金羽军大印,在朝中百位官卿的以命相谏下,亲奉皇帝玺绶,即刻前去镇压。
那一战,百年不散。
天空俯视,新城前的方圆十里腥红成一片血海,那是狂风暴雪都掩盖不住的惨烈,无数尸体横叠在城前,他们曾经鲜活,如今却僵硬如枯柴,那发蓝的脸上睁着无神的眼,胸口或许还扎着未及拔出的箭头,四肢百骸也早早干涸,只望着遍野的残布断剑和袅袅战后余烟。
明明都是爹生娘养的好儿子,却被战争残忍的迫至前线,踏上这条一往无归的地狱之路。
漫漫荒野,彻夜的撕杀呐喊声似乎还未消弭,仔细听,有老人经世的叹息和孩子恐惧的哭声,妇孺们瑟缩在俘虏营里,不停的祈求安宁。
但战争依旧在持续,明日一早,又会有正新鲜热乎的尸体覆盖昨夜的这一层,数以万计,即便阴风再如何怒吼嚎叫,也唤不醒那些死去的灵魂,他们的血肉,终将腐烂于雪下,给养这片富饶葱郁的大地。
而这些甚至无法用岁月消磨的血红狼藉,将是大汤帝国这条百年巨龙身上无法愈合的糜痛,犹如将皮肉活生生的撕裂开来,那跗在骨头上不肯松开的,是天下百姓无尽的唏嘘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