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尚丽娜的话,心里跟明镜似的,一下子透亮。
梁思思很奇怪,此时此刻,本该生气的,她却安静得彻底,有种风雨欲来前的平静,冬天已近尾声,风将她的刘海吹散,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潮水慢慢褪去后的双眸。
陆毅凯听到声音,从车下倒退着出来,站直身子的瞬间,就看到了梁思思,他有些惊诧,却很快淡去,语气不明地打了声招呼,“怎么过来了?”
梁思思挑眉看他,“打扰你好事了?”
陆毅凯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他弯下身去放工具,归类整齐之后才合上工具箱的盖子。
这样的梁思思是陌生的,印象里只有在高二反复拒绝他的时候才出现过,这之后就数那次误会流产事件了。
他还记得梁思思那时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信号,她在体育馆门口,在老师办公室外的长廊上,在学校门口的面馆里。
时隔这么久,陆毅凯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冲动和欲望,从没这么想要抓住过什么。
自从母亲过世,父亲甩手离去之后,他便明白,除了自己,没有什么是可以永久拥有得,所以,他很早就封闭了心门,不付出就不会失去,不爱就不会痛。
直到遇见梁思思。
他太想拥有她,那时候思想简单,就想做她男朋友,再后来,便想娶她。
他其实怕她的冷漠,她在他面前撒娇卖乖,一句句好话求他回头,他都能冷着心脏熬过去,却偏偏受不了她渎着冰的眼睛。
还有那句毫无感情的问话,“打扰你好事了?”
心里揪着疼,哪儿哪儿都不得劲,说不上来的感觉。
王若琳刚过来没多久,跟梁思思前后脚的事,说是有事找他,来了看见他在修车,就自说自话地坐在边上给他递工具。
这种行为,在喜欢的人眼里,是体贴,在没感觉的人眼里,是倒贴。
他本想修完车再问王若琳来找他什么事,谁知梁思思就过来了。
梁思思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真就做了对不住她的事。
这辈子没试过怕,梁思思转身准备离开那一刻,他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
梁思思久等不到陆毅凯的回答,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又或者他像之前那样摆谱。
或许是她给了他错觉,让他以为她没有底线的回来求和,才敢在这种会被任何一个女孩判死刑的问题上像之前那样摆谱。
不管是哪一种,梁思思都没法再跟他继续,她自嘲地笑起来,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那里一片漆黑,她甚至自虐地想,外头这姑娘,会不会也上去过?
眼角终于有了泪意,她咬着唇不让它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