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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杨婶被他们一人抓着只胳膊，也急了，忙道：&ldo;因着二夫人将粮食低卖高买，家里亏了钱，二老爷已是气恼万分，正这当口，方家还来打劫，一箱子冰就要价一千钱，两位少爷自个儿算算，咱们家通共亏了多少？&rdo;

即便两兄弟对家中钱财数目不甚清楚，也大略能猜到这两笔钱算在一处，对张家乃是大打击，怨不得张梁发怒，要将方氏赶回娘家去。亲娘被赶，他二人很是难过，俱垂了眉眼，不再开腔。杨婶暗叹，方氏再有不是，也是亲娘，做儿子的只有护的，没得嫌的，难怪林依生了退意。她瞧着这场面有些尴尬，忙出声打岔道：&ldo;两口箱子呢，怎么个搬法？&rdo;

两兄弟回过神来，想起此行目的，忙将心事按下，先挽袖子，准备搬箱笼。林依悄悄将张仲微的手打量一番，轻声问他道：&ldo;你的手还红肿着，放着我来罢。&rdo;张仲微摇了摇头，称：&ldo;不碍事。&rdo;张伯临取出袖子里藏的麻绳，道：&ldo;咱们有备而来，不消他用手。&rdo;他俩时常帮着家里做农活，手下很是麻利，三两下就将箱子绑好，留出麻绳两头，系在一根长扁担上，一人担了一头，轻松朝偏房去。

第27章意外之财

两只大箱子稳稳当当搁至床下，林依福身道谢，张伯临张仲微兄弟担心着方氏，没有久留，朝正房去寻张梁求情去了。

林依瞧着他们神情忧虑，问杨婶道：&ldo;二夫人真是被赶回去的？不是你听错了罢？&rdo;

杨婶道：&ldo;我扯这谎作甚么，你且瞧着，二老爷不使人去接，二夫人没脸面回来。&rdo;

林依将屋中唯一一把椅子搬来，请杨婶坐了，自己则坐到床沿上，又问：&ldo;一万钱虽不少，可那是王氏趁火打劫，与二夫人甚么相干，二老爷能为这个就赶她回娘家？&rdo;

杨婶朝她那边凑了凑，道：&ldo;种地的人，都是看天吃饭，今年遭灾，明年年成还不知如何，家里突然短了这么些钱，吃饭穿衣又不能少，怎么过活？&rdo;

林依担忧道：&ldo;不至于如此罢，大老爷做官多年，总有些积蓄，他马上就要到家了。&rdo;

杨婶笑了一声，道：&ldo;大老爷自个儿房里几口人都养不活，这么些年，也没见朝家里拿甚么钱，等到他们回来，说不定还要靠二老爷呢。&rdo;

张家大房的情况，林依也有耳闻，张大膝下仅有一名独子，常年疾病缠身，全靠汤药维持，每年花费不少，确是没得多余的钱拿回家里来。

杨婶见她没了言语，奇道：&ldo;我要靠张家养活，才操这个心，他们败家，你不是得高兴，为撒子反倒闷闷不乐？&rdo;

林依苦笑道：&ldo;我片瓦都无，张家败了，我何处安身？&rdo;

杨婶笑道：&ldo;我不过说说罢了，田产还在，哪儿能真败下来，待到地里重新种了稻子，转眼就是钱。&rdo;

这话不错，只要还有田产，就不至于没饭吃，林依复又高兴起来，暗道，怪不得人人有了钱，首先想着的就是置办田产。

杨婶见她脸上带了笑，放下心来，起身道：&ldo;你运气好哩，二夫人在娘家待着，无人来催你的房租与饭食钱，趁空想辙，做鞋垫也好，打络子也好，先把这个月的钱攒齐，免得受她们的闲气。&rdo;她说着说着，一拍脑门，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抓着一把鸡毛，笑道：&ldo;与二少爷炖鸡汤，我把长些的鸡毛给你留着，你做几个毽子去卖，也能换几个钱。&rdo;

林依连声道谢：&ldo;若不是杨婶帮着，我在这家里，不晓得该如何度日。&rdo;

杨婶摆手道：&ldo;顺手的事，有撒子好谢的。&rdo;她说完便告辞，称要去厨下做饭，林依送她到檐下，回房时便顺手关了房门，一面上栓子，一面想，方氏这时候被赶回娘家，还真是不错，不然她若是来讨房钱，给还是不给？自己手里虽还有几百个钱，但若立时就拿出来，难免遭疑，若是不拿，又要受气，真真是两难之事，幸好方氏现下不在，正好顺理成章地拖上一拖。

她这样想着，心情就好了起来，栓好门，取出衣箱里的钱，将零头还丢进黄铜小罐，只留了个整数重新包好，又翻出小铲子，爬到床下，挖坑埋钱。挖着挖着，铲子碰上了硬物，林依不曾提防，震得手指一麻，她愣了几秒钟，又下去几铲，挖出个红色雕漆盒子来，她拂去尘土，开了盖儿一瞧，里头竟是几张官交子，数了数，共有五张，面值都是一贯，总共整整五贯钱。

林依又惊又喜，竟举着交子，趴在床下发了会儿呆，这钱，多半是银姐所藏，原来她与自己有共同的藏钱方法，怪不得到她出张家门，方氏也未能搜出钱来。钱盒子既已挖出来了，断没有再原样埋回去的道理，林依想占为己有，又怕他日银姐上门来讨，想着想着，却又笑了，银姐如今还是一个妾，出入不自由，哪有机会重回张家，再说这钱也不是她的，乃是张家之物。

这若放在先前，林依定要将钱还给方氏，讨她欢心，但如今经历过种种，她心境早已改变，毫不客气地将这五张交子收归己有。红漆盒子不知是谁人之物，或是银姐，亦或是张梁，林依怕人认出来，不敢再用，弃之一旁，单将交子和自己的铁钱拢作一堆，再分作三份，选了三个不同的地方埋了。她把盒子带出床底，用小铲子使劲敲了几下，砸作个面目全非，再溜到厨房，借着帮杨婶烧火，塞进了火焰正旺的灶里，看着它烧为一团灰烬。

她到厨房帮忙，乃是平常，但今日杨婶却赶她道：&ldo;你既是要把钱，就不欠张家的，做活儿作甚？&rdo;

林依笑道：&ldo;力气又不值钱，算这般细作甚么，我也不为张家，只是想帮帮你。&rdo;

这话中听，杨婶笑了，但还是将她推出门外，道：&ldo;留着力气去把毽子做了，早些将钱攒齐。&rdo;

林依感激她关爱之心，笑着应了，回到房中，先做些洒扫的事体，待得物事归置整齐，才取出鸡毛和铁钱，开始扎毽子。毽子做好，晚饭也得了，她收拾完桌子，藏好毽子，先去厨房洗手。杨婶盛了碗稀粥出来，问她道：&ldo;你是去堂屋吃，还是就在这里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