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了几百年,从来没有数清过。
漫天星辰,那是比他的生命更悠久的存在,其中璀璨夺目者有之,清静幽柔者有之,却没有一颗能像那个人眼里的清辉那样让人沉静安然、心驰神往。
只可惜那个人现在不仅瞎了眼,还要把他赶出来,嫌他碍眼。
喉间冒出一声带着嘲意的冷哼。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非要自找苦吃,就随便你吧。
吴清越。
想起此人,他将右手指尖在自己左胸口轻轻划过。
原来是颗人心啊。
嘴角颇有些嫌弃地抿起。
怪不得。
怪不得自己的心性变得越来越像个人了,才会这样轻易就受一个丧气满满的废材摆布。
明明这废材只是自己在人间的一个小小消遣罢了。
他神色缓缓沉下,眼中光华冷冽。
得快些把自己的心找回来。
出神间,耳垂冷不丁传来一阵蚊咬般的微痒。
金叵罗不由好笑地挑起了右边的眉毛。
数不清有多久没有被蚊子叮过了。
但这阵微痒显然不是蚊子咬出来的。
他也懒得动,任由那大胆的东西在耳垂咬了又咬。
半晌,他嫌烦了,才悠然开腔问道:&ldo;好吃吗?&rdo;
耳朵的微痒停了。
一个六七岁的孩童的声音在卫边响起:&ldo;不好吃,咬不动。&rdo;
金叵罗咧开嘴,说道:&ldo;你叫什么?小乌龟?&rdo;
&ldo;……不告诉你。我才不叫小乌龟。&rdo;
&ldo;哦,化形都不会,天天躲在盒子里,不是乌龟是什么?&rdo;
那个声音陡然拔高:&ldo;我,我有形!只是我的躯壳被一个臭道士毁掉了,只能暂时住在盒子里,等我再吃饱一点儿,自然可以再化一次……!&rdo;
金叵罗低低呢喃:&ldo;无形无相,以进食增益……你是饕餮的魄?&rdo;
那个声音没有再回应。
金叵罗以右指食指在空气里划了一个白色雾圈,圈子中心像困住了什么似的挣动不休,发出吱吱的声响。
他冷笑一声:&ldo;看在你对他还有点用,我就留你一命。滚回你的盒子,继续做你的乌龟吧,敢多嘴,我让你变成万片碎魄。&rdo;
话音落下,那只雾圈立马消散在空气中。
天地间恢复一片宁谧。
窗户紧闭。
陆一鸣坐在屋里,不敢卧躺,生怕一躺下来就又睡着了。
刚刚不过撑着头打了个盹,就睡了一觉。
醒来时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人也呆在原位,但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乱窜,像皮肉里进了只苍蝇,隐隐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