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衣服破了就破了。&rdo;沈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忽然一笑,&ldo;给管家说说,是工伤,给你多发好几套,行不行?&rdo;
玄深倒是容易满足,听完也就兴高采烈了。
那小孩的父母这时才赶过来,跪下沈清和玄深面前,连连道谢。
&ldo;谢谢夫人,谢谢这位小哥!&rdo;小孩的父母老泪纵横,玄深被他一阵磕头,搞得竟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挥手,一个不小心,往后趔趄了一下,靠在沈清怀里。
&ldo;怎么了?&rdo;沈清摸了摸他的手臂,玄深的手冰凉冰凉的,体温变得很低。
&ldo;有点晕。&rdo;玄深摇了摇头,站起来,沈清这才发现血一直从他的袖口往外流,沈清心里一急,一挥手,撕开他的袖子,玄深的胳膊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血从口子里渗出。
&ldo;你……&rdo;沈清心里暗骂一句,&ldo;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rdo;
第16章
玄深倒是个不怕疼的。
那么长一道伤口,他反是那个最没反应的人。老大夫用烈酒给他的伤口消毒,边上的白竹反she地就闭上眼去,不敢细看,玄深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仿佛那个受伤的人不是他。
&ldo;夫人,奴婢去,去看下药熬好了没?&rdo;白竹找了借口溜了出去,她最看不得流血了,沈清也清楚,挥挥手放她出去。
想到什么,沈清又喊住她:&ldo;把小宝也带出去。&rdo;
&ldo;是。&rdo;白竹答应。一旁的小宝却不想走,白竹直接抱起他就走。
沈清和小宝挥挥手,等他看不见人影才看向玄深。
他像是真不怕疼似的,眉毛都不皱一下,面上毫无表情地看着大夫处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大夫把他的整只袖子都扯了下来,露出玄深的胳膊,上面的血迹已经用毛巾擦洗掉了,一道口子碍眼地停在那里。
大夫消完毒,抹上糙药,一圈圈地给玄深绕上绷带,然后才说话:&ldo;看着是惨了点,不过还好,只伤到了皮肉,多流了点儿血,骨头没有伤到。年轻人嘛恢复快,很快就会愈合的。&rdo;
大夫站起来,想了想又说:&ldo;年轻就是好啊,一点儿都不怕疼,老夫以前治过的,那是一个个嗷嗷乱叫哭爹喊娘。你这年轻人倒是安静的很。&rdo;
沈清回答:&ldo;他性子沉静,不大说话。&rdo;
大夫了然地点点头,手上速度却没落下,不一会儿便利落地敷好了药。
&ldo;夫人告辞,老夫我就先走了,每日到我医馆里来换药,他年轻有力,很快就能够活动自如了。&rdo;
&ldo;那便多谢大夫了,大夫这边请。&rdo;沈清点了点边上伺候的丫环送老大夫出府,自己又坐回去。
这会儿,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二人。
&ldo;会疼吗?&rdo;沈清忍了一会儿还是问出来,伤口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沈清尚且觉得难忍,玄深却总是清淡的默无表情。
&ldo;不疼。&rdo;玄深摇摇头,他的记忆里所承受过的疼痛远不是这浅浅的一道伤痕能比的。即使玄深想不起那些场景,他摸到自己身上的伤疤,也会不由自主泛起那种疼痛感。
沈清犹豫地问:&ldo;为什么……&rdo;
玄深疑惑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犹疑。
&ldo;没什么。&rdo;沈清不想再问。
他原本想得到的答案,不再问下去。
&ldo;你的衣服全脏了,需要换洗,我让人帮你擦洗一下身子,换身衣服。&rdo;混合了血水的衣服已经脱下,但身上免不了还是有很大的味道,何况玄深的发间也溅染上血迹。玄深一只手打着绷带,自己必然很不方便。
&ldo;我不要。&rdo;沈清刚说完,玄深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他不喜欢和人接触。
玄深这个排外的思想沈清也不是不知道,只是……
玄深自己明显是不能完成的,若是不小心进了水,恐怕又会感染,总不能让还不到玄深大腿高的小宝帮他洗,沈清自己亲自来,又怕会招惹闲言碎语。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府里的议论已经够多了。
沈清为难,不经意看见玄深的脸。玄深脸上总是不带多少表情,疼或者苦,都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他不是不曾遇到苦痛,而是苦痛于他并不重要。
男儿在世,守大义而不拘小节。人救我一命,我报德而已,清白自在人心。
玄深住的地方最偏僻,这院子也只他这间房有人住,少有人愿意绕路往这边经过,沈清便干脆移了位置到院子里。
沈清先给玄深洗头,阳光还算温暖,沈清端了木盆子放在院子间的石台上,玄深弯着腰,满头乌发散开,浸在水里,乌油油的,就像飘摇的河间水糙。
水瓢一瓢瓢舀起清澈的水,从玄深的头顶浇下,水顺着玄深柔顺的发丝流回盆底,玄深看着盆底,热气迷蒙他的眼睛。沈清的动作很轻柔,按摩的动作力度也刚好舒服,他打了点胰子,往玄深的发丝抹上,指尖在玄深的发间穿梭,轻轻洗去血迹。
白竹抱着小宝回来时,沈清已经换了一盆水,给玄深漂清头发。四处无人,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吹动树枝摇晃的沙沙作响声和水瓢舀水的哗哗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