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王,周市所率的魏军已被攻破,秦军已经围困了临济,再不出兵,只怕……”田荣眉头紧皱着,急声回禀道,微垂的目光依然带着些许的愤怒,斜瞥了一眼旁边的田心。
“传令下去,即刻起兵前往临济。”
“大王!”闻言,田心一急,慌忙上前阻住。
望着焦急拉拽住齐王手臂的田心,田荣抬起的脚步忽然一滞,转身怒斥道:“你胡闹够了没有,还不快点回府去。”
“大王请再容田心说一句话。”秋水眸子中闪烁着点点泪光,田心忘乎礼节地紧拽着齐王的手臂,焦急地道。
眉头稍皱,齐王迟疑了片刻,然后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却仍不忘打趣道:“有话就快说,不要拉拉扯扯的,再拽下去,恐怕孤王还没到战场,战衣就已被你这丫头扯破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田心触电般地急忙放开齐王的手臂,欠了欠身,垂首恭声道:“恕田心斗胆,妄自进言,倘若齐魏联军失利,请大王下令撤军退往东阿。”
“兵马未动,岂有先行言败的道理。”脸色忽然一沉,齐王怒斥道:“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刚劝完退兵,现在又劝撤军,再被你这么闹下去,恐怕我齐军的士气就要跌落谷底了。”
就在齐王正要上马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扑通”跪地的声音,“大王在上,小女田心愿在三军阵前立下军令状,倘若齐军因田心的阻拦而延误了战机,致使军中将士枉死,田心必以死殉葬。望请大王容我把话说完。”
被田心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齐王连忙将她拉起,厉声喝道:“胡闹,军令状也是随便可以立的吗?如果军中将士真的因为你而枉死的话,就算你殉葬一百次也于事无补。”
“田心不才,不过却也知道哀兵必胜的道理,但是请大王不要忘记了它的前提条件—抗兵相加,哀者胜矣。”漆黑的眼瞳中显露出一丝焦急,田心双目紧紧地凝视着齐王,仿佛一闭眼,她将再也无法见到这位堂兄。
“周市所率的魏军已经被攻破了,就算魏王此时还未向秦军投降,魏国的兵力也决计剩不足一万了,加上齐国所有的兵力,也尚不足十万,单是兵力就已无法与秦军相抗衡,纵然全军将士视死如归,士气高昂,难道大王认为仅靠士气,就可以战胜秦军两倍以上的兵力吗?”十指用力地蜷曲着,田心又一次咄咄逼人地道。
闻言,田荣微垂的双目陡然一睁,指骨分明的双拳狠狠地握拢了起来,目光中带着一丝错愕与寒气,斜瞥了一眼田心,暗自诧异道:“看来,我当真是小看这丫头了,想不到她居然连各军的兵力都如此了解。”
“够了,不要再在这里危言耸听了,单凭你扰乱军心这一条,就足以将你处斩十次以上了,还不快退下。”察觉到齐王的迟疑,田荣眉头一皱,连忙喝道。
“我,危言耸听?”猛然被田荣的一声厉喝打断,田心僵怔着将目光转移到他那张阴沉的面孔上,黛眉稍蹙,凝声反问道:“田心所说并无半句虚言,难道田大人,竟不了解敌我双方的兵力吗?”
“丫头,你这脑袋当真是坏掉不能用了吗?怎么跟自己的哥哥说话。”望着眼神陡然变得犀利的田心,齐王眉头轻皱,眼角瞥了瞥表情有些尴尬和暗怒的田荣,忽然轻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承诺孤王的事情,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贝齿用力咬了咬粉唇,田心微微垂首,悄然收敛了那抹锐利,小脸却依然微沉地道:“田心无礼,请田……大哥见谅。”
“怎么又变成田大哥了?难道你这丫头还有别姓的大哥?”皱了皱眉头,齐王斥责道。
“有工夫开玩笑,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听我的意见呢?难道女人的话真的就那么不足一听吗?”心中暗忿道,田心微垂的双眸轻轻转了转,旋又执着道:
“大王主意已定,田心不敢妄加干涉,只想冒昧地提醒大王,齐国不能孤注一掷在这场与秦军的对抗上,绝不退缩固然壮烈,但适时的撤兵也不失为审时度势的决策,大王身为一国之君,应该懂得为齐国的长久发展做好万全的谋划。”
听着田心这番所谓的‘不敢妄加干涉’,却句句都在左右着齐王决断的提醒,田荣强压的怒火骤然间在双目之中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