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镇名叫思源镇,萧寒玦儿时曾经跟着仆人来此采购过,因而记得镇上有个医馆是医仙的分馆,不知道过了这几年那座分馆还在不在?他昏昏沉沉地在雨中扶着小巷的围墙前行,有好几次都跌倒在地,然后手脚并用地站起来继续走。
终于,他看到了医馆熟悉的大门,这么晚的时候了,不知道医馆还收不收人。萧寒玦几乎是爬着的来到门边,使劲地拿住门环敲了起来,可是雨声如此之大,谁又能听得见他的敲打呢?
萧寒玦见敲了半天没有人回应,终于绝望,身子歪倒在门前的檐下,冀图能避一避雨。
又不是第一次这样露宿街头了。当年他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最后还不是像现在这样落得到街头睡觉的下场?
私生子生来就是孽种,何况他还是已死ji女的儿子,因此注定是没有家的。
靠倒在台阶前,萧寒玦伸出手来,想继续去敲一把那沉重的门环,无奈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酸痛不已,举起来都微微发抖起来。
他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只想找个干净的地方躺一下就好。
萧寒玦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馆的一张干净的藤床上。
他头脑昏昏沉沉,头疼不已,浑身没有力气,刚想撑起身体来,就不支地倒了下去。
&ldo;大夫,他醒了!&rdo;身旁有几个人大呼小叫起来,萧寒玦努力睁眼去看,见这间房间是一个长间通铺,除了他躺的这张床之外,尚并排放着许多床位,每张床上都躺着病人,似乎这就是医馆诊治病人的地方。
&ldo;醒了醒了!他竟然活过来了!&rdo;那些病人都道,似乎看到萧寒玦能睁开眼睛是件稀奇的事情。因为当他被抬进来的时候,大夫都说他可能活不下来了‐‐他伤的实在太重,几乎快要被白布包成一个球了。
无论如何,萧寒玦还是活了过来,就像他坚定地认为的那样,他不会死。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轻轻喘气,喘了半天,大家看到他醒了之后就再也对他没有兴趣了,没人理他,他就那样独孤地喘着,没有人理会和照料他。外面的雨依旧下得很大,房子里弥散着药味,有几个大夫的助手来过,给他喂了些廉价的汤药。好像躺在那里的只是一只快要死的兔子而已。
他的死活已经没有新鲜感了,就算他这样静静地喘息着死去,也不会有人像刚才那样感到稀奇了。
这个世界上能和他说话,和他一起的只有苏水音,一个据说来自未来的傻傻的少年。
萧寒玦觉得胸口苦涩起来。他很少有这样多愁善感的感情。苏水音是一个例外,想到他,他的心里就能够平静下来。只要能看到他高兴的笑容,萧兔斯基突然觉得那比他杀一千个恶人还要有意义。
想去找他……萧兔斯基喘息着想。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到了夜晚的时候,萧兔斯基恢复了些元气了。他不再喘了,而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终于从痛楚中稍微解放出来,感到了饥饿了。
&ldo;我要吃饭。&rdo;他对来来去去的大夫说。他要养好身体去见苏水音。
但是没有人理他。萧寒玦转头一看,看到身边的床铺上一个刚刚被截去双腿的病人正在得意地啃着家里送来的鸡腿,在他的床边小柜上还有一个个拉开的食盒,里面放了好多丰盛的食物。
萧兔斯基咽了口口水,他扶着床边的扶手站起来,慢慢挪到那个病人的床前凳子上,看着他吃。
&ldo;看着我干什么!&rdo;那个病人厌恶道,背过身去继续啃他的鸡腿。
萧兔斯基也不客气地自己动手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大吃起来。
听到他呱唧吃饭的声音,那个病人才转过来,一看便气得不得了:&ldo;为什么抢我的饭!&rdo;
萧兔斯基缓缓转过头来,露出标准兔斯基表情,用冷冰冰的语调道:&ldo;死瘸子,再叽歪,揍你。&rdo;
病人被吓得不敢说话了,只好委屈地看着自己饭菜被宅兔啃光。
吃饱喝足的萧兔斯基躺回床上,问那个委屈无比的病人:&ldo;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会还你的。&rdo;
&ldo;我叫白益。&rdo;病人抹抹眼泪,他觉得难过。
萧兔斯基看看,也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相斯文,看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于是道:&ldo;你怎么会住进来的?&rdo;
&ldo;我几天前上山游玩,被滚落的山石砸断了腿,呜呜呜呜呜呜……&rdo;白益想到几天前的惨祸使自己成为残废,伤心不已,恸哭起来。
&ldo;不许哭,&rdo;萧兔斯基严厉道,&ldo;真正的男人再苦都不会哭。要敢于承担面对才是好男儿,整天哭哭泣成什么样!&rdo;
&ldo;哦……&rdo;白益吸吸鼻子,被萧兔斯基又吓着了。
&ldo;以后你的饭菜要分我一半。算我赊你的账。&rdo;萧兔斯基霸道起来。
&ldo;嗯……&rdo;白益鼻子一皱,不敢在他面前哭出来。
于是,萧兔斯基终于找到了可以活下去吃饱肚子的生路‐‐就是敲诈邻床的白益!
每天白家送饭的仆人一走,萧兔斯基就从床上跳下来,开始明目张胆地吃饭,可怜的白益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好的饭菜被吞食掉,只给自己留下一些青菜豆腐,但是遇到了家里来的人,他又不敢说,因为萧兔斯基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