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都妥当。”
……
待英宇泽起来,梳洗罢,用过早膳,又诵读了几页书后,宫内传来了消息。
中书颁诏,百官已悉皇帝昨日所出两封内降御札。料想要不了多时,这诏书上的内容便会遍传京城内外。
朝臣们有多惊怔,百姓们有多震惑,沈毓章根本不去想,亦根本不在乎。他所想的,所在乎的,是昨夜勾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的亲生骨血。
书阁中,英嘉央将英宇泽从案前领至一旁坐好。
她神态柔和,对孩子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尽量以他能听懂的语言,缓慢地向他讲述并解释,这一件与他相关的、足以令英氏宗室与国朝为之动荡的大事。
沈毓章则在一侧沉默地看着。
英宇泽乖乖地坐着,听娘亲对他说的话。一张小脸从初时好奇,渐渐变得懵懂,到后来皱了皱小眉头。
孩子正逢启蒙的岁数,此事对他而言太过艰涩,听不明白正在情理之中。但他仍然保持着聆听的模样,不因自己的不解而放弃对娘亲讲述的专注。
沈毓章的目光逐渐从孩子身上移到英嘉央的脸庞上。
英宇泽不曾在宫中长大,身上却蕴有宗室子的教养与知礼,又因身份特别而长年居于府中、不见外事,却能养就一副懂事与乐观的性子,这全因她在孩子身上倾注了难为旁人所知的诸多心血。
他从未怀疑过,她能够将孩子教得这般好。
她自幼丧母,被父皇以极致的呵护疼爱养大,却没有仗着圣眷生成高傲骄蛮的心性,反倒是聪慧知国事、明理又温柔,而这正是他当年为她心动的最初缘由。
如今她做了母亲,又岂会不将孩子教得更好。
忆想当初在金峡关,想必卓少炎亦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拿定主意,执意策立她所出之子为新帝。
……
听娘亲说罢,英宇泽闷着声,半晌都没动。
他天资颖慧,虽不甚明解娘亲话中深意,但已能隐约感到今后他将要面临的是全然不一样的人生。除此之外,他甚至能感觉到,今后就连自己与娘亲和爹爹的关系,也不会同今日一样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感觉,他拧着小眉毛——那拧着眉的样子竟像极了沈毓章——向母亲提出了他的问题:
“以后,我想让爹爹陪着我玩,给我买好吃的,带我出去骑马,带我去军营里看看,是不是都不可以了?”
英嘉央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举动便是令他失望的回答了。英宇泽极力忍着心内的委屈不表现出来,拿眼瞅了瞅沈毓章,小声说:“可是我想要爹爹疼。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