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挂着泪,整个人匆匆忙忙的,精神也不是很好。陈在野小跑上前,“怎么了?”初九恍恍惚惚得,“陈在野?我……我要回江夏……”“慢慢说,”陈在野把她拉到墙边,“发生什么事了?”“我外婆……”初九话还没说出来,泪先蓄了一半。“我外婆她晕倒了,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陈在野安抚地摸摸她的后脑勺,“别怕,我陪你一起回去。”两个人一起下了楼,路过前台的时候,陈在野嘱咐铁子帮忙把自己的行李寄回江夏,随后跟着初九去了机场。抵达江夏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陈在野和初九水都没喝一口,下了飞机直奔医院。出租车上,初九紧张到双手都在发抖。陈在野将她的手抓过来,小心翼翼地拢住,“别怕。”他语气坚定,“我在呢。”初九盯着暗流涌动的夜色,连口大气都不敢喘,“陈在野,万一有事……怎么办……”她喃喃自语个不停。晚上一点半,两人终于赶到医院。初九把行李箱交给挂号台的志愿者帮忙看管。只是,好不容易来到病房门口,初九却不敢进去了。…“初九,快回家。”“外婆她……得了癌症。”…大滴大滴的眼泪仿佛断线的珠帘,啪嗒啪嗒落了一地。初九紧紧抓着病房的门框,指尖都要嵌进去。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杨春兰,不知道怎么跟她交谈。明明就是前几天才见过,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心脏像是年久失修的墙皮,一层一层剥落,疼的让人难以呼吸。陈在野拿着纸巾轻轻擦拭初九的眼泪,“外婆看到了不好看,”他轻声哄着,“别哭了,先进去,好不好?”初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顺着墙滑落到地面,嘴唇都咬破了。陈在野一言不发地蹲在她身边陪着她,直到她哭不出眼泪。“我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初九嗓子喑哑不堪。陈在野起身跟在她身后,“我陪你。”医院的卫生间很大,水很凉,凉的初九清醒了许多。她对着镜子整理仪表,用力扯出个还算过关的笑容。可是红彤彤的眼眶掩盖不了她的情绪。初九扶着洗手台,深深地垂下头去。好累。为什么生活的重量一直不肯放过自己。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努力,人生总会脱轨。她的病好了,初月也想通了,前一秒一切还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结果下一秒突然就转弯了。老天爷真是给她开了好大一个玩笑。“初九,”陈在野在厕所外面出声提醒,“时间不早了,外婆要是知道你到了,该担心了。”肝癌晚期在陈在野的陪伴下,初九整理好心情来到了病房。初月正在床边照顾昏睡的杨春兰。陈在野在施夏夏那里得知,初月不喜欢他,他也就没有进去,只是坐在门口的公共座椅上静静等着。“初九,”初月肿着眼睛喊她,“过来看看外婆吧。”初九这才发现,杨春兰的手腕都比以前细了一圈。她忍着泪,“外婆生了什么病?”“肝癌晚期,”初月不忍再说,抬手擦去眼角的泪,“已经扩散了,医生说,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初九再也绷不住,泪珠一串串落在病床上,渐渐晕染放大。这张床曾经流过太多泪水。杨春兰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都要经历死别。初九痛到说不出话,“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呢?”初月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要是多带她体检几次就好了……”两人相顾无言。半晌,杨春兰醒了。初九忙擦去眼泪,“外婆,我回来了。”杨春兰浑浊的眼珠转动着,仿佛卡顿的发条,走的极为缓慢。初九握住她的手,“外婆,你吃晚饭了吗?想吃点什么?”杨春兰呼吸声很重,听着很不顺畅。“小九,你不是在京城吗?”“我回来啦,”初九扯着笑,“想您了。”杨春兰脸上露出洞察一切的笑容,“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啦?”初九颤抖着双唇,“瞎说什么呢?您还年轻,还能活很久呢。”“别骗我了,医生说的话,我听得七七八八了。小九,人这一辈子,总是要走的,只不过是个早晚的事情。”“你爸妈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人生无常,活一天,就幸福一天,我已经很知足了。看着你们两姐妹现在都能独当一面,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