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袭颀长身影抱着娇小身躯步入净池。
&esp;&esp;“疼么?”月尘卿怜惜道。
&esp;&esp;一捧捧温热的水淋在身上,游景瑶脱力,依偎在他怀里,乖巧应声:“不疼,就是很累。”
&esp;&esp;“真的?”月尘卿认为这定然不是真话。他也是没个节制,初尝……这些,就闹了半宿。
&esp;&esp;小犬妖这么娇弱,如何能承受,他下次定然不能再如此毫无拘束。
&esp;&esp;谁知游景瑶伸手捉住了他的头发,认真地扯了扯:“真的不痛,真的,要是痛我当然会说了,骗你我是小狗。”
&esp;&esp;游景瑶没有骗他,真的不疼。
&esp;&esp;月尘卿说话力道看似又重又狠,实际上,却是颤着五指将她殷红裙摆推上去的。
&esp;&esp;他的每一步都极尽温柔,无微不至地考虑她的感受,就像对待脆弱瓷器,生怕破了碎了,甚至到压制不住的时候,也先获得她的许可,才肯脱缰。
&esp;&esp;全程怕她冷着,更是覆着被褥,半点也没着风。
&esp;&esp;想着想着,游景瑶脸上又烧烫了起来,小脸都要埋进池子里去。
&esp;&esp;月尘卿望着,一颗心更是软成水沫,正欲爱怜地揉揉她的脑袋,被小家伙眼疾手快拍开手:“哎呀,你手湿的,别揉!我今日不想洗头呢。”
&esp;&esp;他赶紧缩手回去,做错事的模样。
&esp;&esp;游景瑶看着月尘卿缩手的样子,没来由地发笑,笑得咯咯响:“你像小猫。”
&esp;&esp;“好,小猫。”月尘卿也眼尾弯弯地笑。
&esp;&esp;……
&esp;&esp;从净室出来,天都快亮了。
&esp;&esp;两人沉沉地合眼眯了会儿,天才初晓,门外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一声声敲得又轻又克制,却十分紧促,仿佛有什么急事待传达。
&esp;&esp;月尘卿睡眠浅,恰好被吵醒,心中掠过一丝电流——
&esp;&esp;任谁都不会在青丘尊上大婚的遗孤
&esp;&esp;玄鸟族竟还剩了遗孤?
&esp;&esp;月尘卿感到很是新奇。
&esp;&esp;那年,他可是用一小节指骨做引,亲手将往日声势浩大的朱雀山脉烧了个烟销灰灭。
&esp;&esp;狐火是玄界三大灵焰之一,就算最普通的狐族子民随意吐出的一口狐息,也要比人间用于炼铁的凡火精粹数十倍。月尘卿作为狐族之尊,他的狐火更是足以焚天煮海的存在,只要出手,全无意外,一切全看他想不想做绝。
&esp;&esp;那一次,月尘卿自认做绝了。
&esp;&esp;奈何朱雀山脉比青丘大了接近一倍,地势复杂,他也不能确定当年是否还留下活口,或许真有那么一条漏网之鱼苟活到现在,也未可知。
&esp;&esp;月尘卿拾起这片火红细羽,夹在指尖细细捻磨,目光玩味,似乎念及什么往日痼疾,长睫冷垂。
&esp;&esp;——
&esp;&esp;彼时。
&esp;&esp;年少的月尘卿浑身挂着妖物黏糊糊的鲜血,抬步迈出禁制。少年一头漂亮的银发满沾着污血,黑红腥臭,他抬手欲将脸抹干净,却越抹越脏,最后索性认命地收了手。
&esp;&esp;子夜高天,连鸟鸣声都歇了。
&esp;&esp;结界外空荡一片,无人迎接,只有冷寂的月光照在月尘卿身上,他抬眸望望那轮弦月,仿佛这轮月亮是唯一陪着自己的友人。
&esp;&esp;不过他也早习惯了,哪一日不是这样,每天结束这场长达九个时辰的折磨,只有一轮月亮在这儿等他。
&esp;&esp;狐后不允许任何一位侍者在此接应,进去时他一个人,出来时,依旧形单影只。
&esp;&esp;形单影只也好,正巧,他也不愿让人瞧见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挂了一身血的糟践模样。
&esp;&esp;月尘卿拢了拢已成了血皮子的外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esp;&esp;他的衣袂滴滴答答,淌了一路血点子。不多时,就有许多血蚁前来吸食,连成一路密密麻麻的黑线,诡谲万分。
&esp;&esp;夜空中刮起绵绵雪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