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此刻、甚至今日一整天,他心中都只有夫人的身影。
&esp;&esp;今生是还有许多中秋可过。
&esp;&esp;但今日,是他与夫人婚后的为何至此
&esp;&esp;中秋节从来没得过夸奖,不被先生教训一顿、勒令重写都是好的。
&esp;&esp;是以,虽然崔珏和宝庆姐姐都说这书极好,丫鬟们都能读懂,连不大识字的婆子听人读过一遍,也没有糊涂不解之处,但她还是想得到松太公的看法。
&esp;&esp;接到书稿,看清书名,松句竟是一怔。
&esp;&esp;不待纪明遥解释前因,他已笑道:“原来,此物竟是你做出来的?”
&esp;&esp;“原来太公已经知道了?”纪明遥也一怔。
&esp;&esp;“上月听人说起过。”松句翻开扉页。
&esp;&esp;他一手抚须,笑道:“只不知是你做的。”
&esp;&esp;“倒也并非是我做的。”纪明遥忙说,“太公请看便知。”
&esp;&esp;松句很快将这三十六页的薄书翻阅完毕。
&esp;&esp;“此物竟能如此造福于人吗。”他先轻叹。
&esp;&esp;又从头细看一回,他方笑问:“二丫头,你想问我什么?”
&esp;&esp;“想请教太公,这本书是否语句简单、浅显易懂,又有无艰涩隐晦、文法错误、引人误会之处。”纪明遥忙道。
&esp;&esp;松句站起身。
&esp;&esp;他双手将书稿交回纪明遥手中,郑重答道:“此书毫无缺处,只有一件:还未真正现于世间。”
&esp;&esp;纪明遥恍恍惚惚。
&esp;&esp;她回到家里,先打了一个时辰拳。
&esp;&esp;大概冷静下来,她又吃光了三碗饭。
&esp;&esp;……嗝。
&esp;&esp;-
&esp;&esp;八月十九日。
&esp;&esp;一早,纪明遥正给全家打点冬衣,温夫人果真又派人来了。
&esp;&esp;她派来的还是她自己的乳母,纪明遥从前也敬重的半个长辈——冯嬷嬷。
&esp;&esp;听见来人是谁,纪明遥心内轻轻一笑。
&esp;&esp;冯嬷嬷满面堆笑,一进来就先行礼,问好说:“太太派我来看看二姑奶奶。姑奶奶正忙着呢?”
&esp;&esp;“是啊。”纪明遥放下账册。
&esp;&esp;“嬷嬷请坐。”她示意春涧搬个绣凳来,又笑命,“快上茶。”
&esp;&esp;冯嬷嬷忙谢恩坐下,态度十分谦恭。
&esp;&esp;“再有一两个月就入冬了,”纪明遥微笑说着,“今年是我第一年当家,总不能叫人没衣穿、没炭用,冻出事来,不但给我们二爷丢脸,也辜负了大哥和嫂子将家业交还给我的信重,所以不敢有一丝疏忽。”
&esp;&esp;她抬起手,手指正搭在炕桌边缘的账册扉页上,又笑问:“嬷嬷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esp;&esp;冯嬷嬷捧着热茶,早打量起二姑奶奶。
&esp;&esp;大约是因不出门,二姑奶奶只穿着一件蝶黄的蜀锦褙子,是浑身最亮的颜色,下面淡姚黄绣莲花的宫缎裙,头发在脑后挽了个纂儿,只戴一根青玉钗,耳上挂着白玉银杏叶耳坠,其余通身上下别无装饰,竟比在安国府上做姑娘时还打扮得简素十倍。
&esp;&esp;说得冒犯些,就是安国府里略得脸的丫头,也穿得比她艳丽体面。
&esp;&esp;可她随意坐在榻上,含笑看着人,慢条斯理地一开口,又早不是只在太太膝下听话的二姑娘了。
&esp;&esp;这是崔宅二房当家的奶奶,是朝廷钦封的四品恭人。
&esp;&esp;冯嬷嬷低下头应话:“太太也知道,二姑奶奶才当家做主,必然辛苦,原本也不愿意多耽误二姑奶奶的正事。只是算来从四月到如今,二姑奶奶竟有五个月没回家去看看了。太太从小把姑奶奶养到大,可姑奶奶一出了阁,就连见面都难。太太实在想念姑奶奶,所以派我来看看:若有难处,二姑奶奶只管开口,或许家里能帮上些。我也有一句心里话想和姑奶奶说:若姑奶奶手里的事还办得开,何妨回去看看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