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纪明达把怀中儿子抱得更紧。
&esp;&esp;“你别听老太太的,以为‘宠妾’二字多不要紧。”温夫人剖心教她,“比方你父亲的姚姨娘,若非伏法身死,谁知她害了沈姨娘和孩子,下一个是不是我,是不是你和明远?”
&esp;&esp;“她还只有宠爱,没沾手过家事。老太太厌恶姬妾,也不理她。”温夫人决意要让女儿警醒,“可李姨娘如今,是既有婆母的爱护、信重;又有男人的宠爱:和男人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的情分,一起经历了风雨;又管熟了家事。你可万万不能轻忽了她。”
&esp;&esp;纪明达思索了许久。
&esp;&esp;她心口一时凉一时热,最后转为安稳的笃定:“娘放心。”
&esp;&esp;她说:“她再如何,也与我差着名分。她生多少孩子,也越不过家里长子。她真敢和姚姨娘一样害人,我拼着去报官,也叫她求生不能!我又不指望和她……抢男人。只要她还老实,我先把孩子平安养到周岁再看。”
&esp;&esp;温夫人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esp;&esp;但她心里隐隐不安。
&esp;&esp;一个女人,即便是正室嫡妻,若丈夫不喜,甚至与丈夫没有分毫情意,也不与丈夫身体亲近,真能过得好吗?
&esp;&esp;她似乎从没见过例子。
&esp;&esp;母亲与父亲一生恩爱。
&esp;&esp;哥哥与嫂子也有多年相伴的恩情。
&esp;&esp;连老太太,虽被公公的姬妾环绕,恨极烦极,可公公还在的时日,也还是会到老太太房里。
&esp;&esp;就是她自己,心里早腻了老爷,可老爷要来,她也会尽力留下。
&esp;&esp;当初,若老爷喜欢她甚于姚姨娘,她又何需向家里求助,买来沈姨娘?
&esp;&esp;男人的喜欢……当真毫不要紧吗?
&esp;&esp;这么多年,她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也教错了孩子?
&esp;&esp;温慧忽然又觉心慌。
&esp;&esp;……
&esp;&esp;申正二刻,安国公府学堂放学。
&esp;&esp;辞别先生与表哥,徐婉回到安庆堂。
&esp;&esp;徐老夫人照常问一声:“今日怎么样?”
&esp;&esp;“午间我问了表哥一句话,表哥教我了。”徐婉笑道,“表哥请我用点心,我推辞不过,拿了两块走,又叫丫头送去了我的。”
&esp;&esp;“好,很好。”徐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处着,只让他当你是表妹,就很好。”
&esp;&esp;她又恨,又感叹:“让男人心软,就是让他动心。”
&esp;&esp;除了自家姐妹,明远哪里和女子每日相伴过这么久?禁足一整年,哪怕一天只有一两句话,也足够了。没受过女儿家柔情的孩子,最是禁不得撩拨。明远又到底是他爷爷他爹的种。
&esp;&esp;这些姬妾丫头做小伏低的妖媚手段,她不屑用,可也不得不用过多少年。
&esp;&esp;明达是不必对谁用的。
&esp;&esp;婉儿身份太低了些,只好多花些心思。
&esp;&esp;“你明年便及笄,我迟早给你一个结果。”
&esp;&esp;徐老夫人心中笃定,笑着让侄孙女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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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两日后,纪明达来到温宅。
&esp;&esp;太婆婆孝期未过,孩子的满月礼自是不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