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纪明遥一动不动看着他们。
&esp;&esp;在沈老三眼中,她便如冬夜的冰雕一般,从内到外都沁出寒意。
&esp;&esp;他也出了一身汗。
&esp;&esp;但纪明遥却笑了。
&esp;&esp;“我知道,你一直怕我杀了你。”她问,“现在还怕吗?”
&esp;&esp;沈老三肩膀猛地一落。
&esp;&esp;“倒是、倒是……”他大声喘气,“倒是不太怕了!”
&esp;&esp;“那就好。”纪明遥继续问,“你不记得你大姐姐,是吗?”
&esp;&esp;“是……是不记得。”沈老三抠着手说。
&esp;&esp;可他确实差点忘了,他用姐姐的卖身银子当着小少爷的时候,姐姐……正在挨打挨骂,忍辱受屈,给人做妾。
&esp;&esp;“你不记得,可我记得。”纪明遥平静地说,“所以我会想,她被卖之后,会不会想起你们?应该会想吧。每次被打、被骂、被逼学习做事;每天晨起睁眼、入睡之前;每吃一口饭、每走一步路;应该都会想吧。想她的娘和兄弟妹妹们在做什么,有没有因为她把自己卖进了牢笼过上安生日子,有没有也想起她?是不是还记得她?会不会,早已把她忘了?”
&esp;&esp;“你们说——”她问,“她受了‘死的打’还不肯改姓氏的时候,在想什么?”
&esp;&esp;沈相清跪了下去。
&esp;&esp;沈老三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esp;&esp;“你们说,”纪明遥还在问,“临死之前,她会不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她还是上有母亲兄长,下有幼弟幼妹的长姐,在自己家里,过着虽无荣华富贵,或许清贫艰难,却和乐安稳的生活?”
&esp;&esp;“她那时才多大?”纪明遥看向沈老三,“直到她死,她也不过和你一般年岁。你还能长到二十岁、三十岁,你们总会娶妻生子,再有新的家人,她不能了。”
&esp;&esp;她只有我。
&esp;&esp;“她从没对我提过家人,她不敢。”纪明遥说,“我不知她对你们有无怨恨,还是已经原谅。我也问不到她。”
&esp;&esp;“所以,”她说,“我也不能替她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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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女官和禁军同时抵达广川侯府。
&esp;&esp;简单说明朝上之事,禁军直接将温从阳带回理国府看管,没有理会何夫人的哭喊哀求。
&esp;&esp;何夫人追了出去,与儿子一起走。
&esp;&esp;为首的女官却多给纪明达一个时辰:“娘娘仁德,知纪氏身怀有孕,特令我等耐心护送,不得有失。”
&esp;&esp;“这里是安胎药,可保你胎气今日无损。”她示意。
&esp;&esp;身后宫女捧上药碗。
&esp;&esp;恍若被天外飞石砸中,纪明达眼前一片晕眩。
&esp;&esp;她心里只重复念着两个字。
&esp;&esp;孩子。
&esp;&esp;她想。
&esp;&esp;孩子。
&esp;&esp;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