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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1页）

事毕，入告祖庙，复设朝聚兵，欲卫咸阳。人报沛公兵至霸上，遣陆贾来使。子婴乃见，陆贾以王礼参见已毕，谓子婴道：&ldo;沛公奉楚王之令，西行伐暴，今已屯兵于霸上。沛公仁慈，不忍伤及咸阳户口，故遣在下来，劝大王勿以为敌，出城受降。&rdo;子婴道：&ldo;先帝创业不易，岂忍一旦弃之。今城中尚有甲兵万众，积粟可持年余，据城一战，胜负难定，何言出城受降？&rdo;陆贾闻之，仰天大笑道：&ldo;沛公发兵彭城，越逾万里，有何险阻未遇？今咸阳弹丸之地，兵不过千，将尽外遣，何当楚人钢铁之师？霸上距此不过咫只之遥，大军片刻可至。楚师二十万，皆含怨而来，势不可挡。汝关中之军，久疏未战，城中民众，积恨已极，怎言胜负难定？况关外诸候尽已告捷，不日群涌而至，咸阳纵险，铁骑到处，踏为齑粉。汝嬴秦自得天下，横征暴敛，东征西伐，已犯众怨。更兼自乱朝纲，阉庸并立，已大势去矣。若知悔过，举城受降，尚不失王候之位；若执意负勇，拼死相搏，破城之日，玉石俱焚也！&rdo;子婴闻之，气势堕地。大夫孚毕亦出班奏道：&ldo;大王父子相谋，近取于户牖之间，竟诛猾臣，为国讨贼，生死义备也。今赵高虽死，宾婚未得尽劳，餐未及下咽，酒未至唇边，楚兵已陈兵霸上，虽有复兴之志，不得其时也。正所谓：&lso;河决不可复壅，鱼烂不可复全&rso;。今之秦势，如土崩瓦解，虽周、旦之才，无所以陈其巧。望大王三思。&rdo;子婴无计，遂问陆贾道：&ldo;若我来降，沛公可否能容？&rdo;陆贾笑道：&ldo;夏、商亡国，亦得封陈、宋之地，位列于公候之爵。今楚王贤明通达，沛公厚仁明理，必不失汤、武之义。&rdo;子婴闻毕，只得从降，着陆贾回报沛公，约定次日到霸上投降。正是：非是后人不成器，只因祖上造虐多。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却说沛公西伐咸阳，屯兵霸上，遣陆贾为使，令秦君主出城受降，秦王子婴无力抵御，只得从命。陆贾回营，禀报沛公。沛公闻之，隆准即舒，龙颜顿开，笑谓众将道：&ldo;百年暴秦，今日得平，皆诸公功劳也。&rdo;众将拜伏于地道：&ldo;全仗主公英明聪惠，神武豁达之力！&rdo;沛公大喜，令传令官将此事宣告全军，一时间三军欢喜雀跃，满山雷动，将卒不分贵贱尊卑，皆相拥庆贺，振臂高呼。欢呼之声传到咸阳城中，子婴闻之，黯然落泪，仰天叹道：&ldo;我先祖自唐虞之际，受土赐姓，贱为附庸，周衰始兴，起于穆公，盛于始皇，立世一千五百年，竟没于我，岂不悲乎？&rdo;后人诗叹道：&ldo;俗专三世名不附，车裂赵高志健决。向使子婴为秦主，宗庙之祀未当绝。&rdo;

次日，子婴白马素车，系颈以组，奉天子玉玺，率文武大臣三十余人，出城数十里来降。遥见沛公引全军至：刀枪耀日，旗帜蔽野。子婴自觉惭愧，遂下车跪于轵道旁，俯首请罪。时樊哙立马沛公之侧，拔剑欲斩之，沛公急止道：&ldo;古贤不杀亡国之君，吾不可违之也。&rdo;便下马受了玉玺，扶起子婴，亲解其带，并车入城。至宫中坐定，周勃复谏道：&ldo;今咸阳初下，秦未平者甚众，若乘隙反判，复立子婴，一时难定也。不如诛杀子婴，免生后患。&rdo;灌婴、靳歙等武将亦出班请杀子婴。沛公道：&ldo;始怀王遣我，固以我能宽容，不为已甚。且人已服降，杀之不义也。&rdo;遂封子婴为归命候，暂使往别宫居住，容怀王日后再行赏罚。自此，秦朝遂灭，总记子婴为王，只有四十六日。然而论到亡国之源，实非子婴之过，皆因秦始皇、秦二世造孽太深之故。杨简有诗道：&ldo;始皇继周称皇帝，传子胡亥为二世。子婴霸上降汉王，四十余年非久计。&rdo;

先时，秦始皇得幸臣卢生献仙人之书，书中有&ldo;亡秦者胡&rdo;四字字样，秦始皇不安，疑为北胡，即匈奴也，乃令将军蒙恬北征，开榆中之地数千里，将匈奴尽逐至塞外，以为除此大患，便可保江山无忧。岂料此胡非北胡，原是胡亥也。刘克庄有诗道：&ldo;失国之君多咎政，兴王者作著休符。亡秦天告由胡亥，非谓长城外有胡。&rdo;

胡亥亡国，虽是无可争议。然而秦始皇无道在先：强侵弱、众暴寡、焚书、坑儒、兵革不休，士民罢敝，不可谓无罪也。后胡曾有诗道：&ldo;新建阿房壁未干，沛公兵已入长安。帝王苦竭生灵力，大业沙崩固不难。&rdo;章碣亦有《焚书坑》一诗叹道：&ldo;竹帛烟消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rdo;

却说沛公得了咸阳，众秦故吏将户口、粮册、官符、绶印一一交割，沛公受理完毕，便令文武各自散去。于是诸将无束，皆争先至秦之国库，取金帛财物分之。萧何方出宫门，正好看到，便转回殿上，欲进谏沛公，使其下令禁止抢掠。却见沛公正引着樊哙、卢绾等近臣在宫内巡视，一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得意之状，不可一世。萧何只恐扫了沛公兴致，不好逆言，遂退出宫来，先入丞相、御使府中，尽取律令、图书藏之。左右不识其意，皆道：&ldo;秦朝国破，他人皆敛财物而足己，唯公取其文书等无用之物，何也？&rdo;萧何笑道：&ldo;私吞国之财物，终将收之充公，取来何用？唯此律令、图书，实为难得。他人不识其妙，我独取之受益。&rdo;众皆不信，尽窃笑之。萧何却不理会，只令随从搬取便是。后朱秉成有诗道：&ldo;赤帝西走入咸阳，威加海内诸侯王。匄匄数岁苦未定，萧何制作开天阊。前殿武库连云起，东阙北阙遥相望。胡桃油湿鸳鸯瓦，郁金香薰玳瑁梁。瓦文曰汉并天下，不存戒慎徒矜张。帝赫斯怒謓过度，大臣奏对词牵彊。天子重威示壮丽，土阶在昔闻陶唐。亡令后世复加此，子孙藉口称高皇。遂使济南公玉带，编蒲割黍图明堂。君不见秦并六国营阿房，二世亲降枳道旁。可怜丞相收图籍，但效昆吾作未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