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那边儿似乎很忙,这几句话的功夫,就听到好几个人来找他汇报什么东西。惊岁应了一声,陈秋便匆匆挂断了电话。似乎是专门打来向惊岁报备似的。窗外的雨停了一小会儿,却依旧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也不知道灯霄节的时候,这雨季能不能过去。不然到时候还这样淅淅沥沥的,可是让人烦扰。不过那帮子贵族,不管什么环境总能想出办法来。他们擅长这个。惊岁闭了门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屋里少个人的缘故,心里头有些闷。他总觉着不安。特伊波被活着找到这事儿,让惊岁觉着……有点儿不可思议。或许是他高估了罗安,又或者是他新找的盟友特别靠谱?惊岁捉摸不透。晚些时候,光脑蹦出来一条消息。灰着的头像,只有短短几个字。“a3区,23点。”看来开了除湿降噪也没有用了,今天他不得不出趟门。惊岁看了眼阴沉沉的天,有些无奈。a3是他在公爵府上惯用的联系地址,离着陈秋家好些个距离。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现在的就得出发赶路。惊岁已经坐进了悬浮车,却心跳着觉得不安。今天这条讯息给他的感觉并不寻常。处于一种奇异的直觉,让惊岁觉得不安。他犹豫了一下,回房间将江氏兄妹给他的所有防身小物件儿都带上了。或许是天气影响了心情,明明隐香阁案取得了新的进展,但他还是有一种风雨欲满山的不安。坐在悬浮车里,惊岁感觉自己又没那种令人不适的潮湿粘腻所包裹。他研究了一下,发现陈秋并没有在悬浮车里装除湿的系统。算了,凑活凑活就过去了。那么多年都捱过来了,怎么在那个干燥温暖的房子里到了这几天,就格外忍受不了这种湿气呢。惊岁裹紧了衣服,靠着悬浮车的靠背,眉眼沉沉盯着车窗外。天气不好,外出的悬浮车也不多。从窗户看下去,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光斑。帝星最繁华的区域就在这里。雨又开始下了,真是烦人。【作者有话说】:陷入自己脑补的陈秋:嘿嘿:d你没了他将悬浮车停在了一个不怎么显眼的角落里,撑着一把黑伞下了车。76号的身份已经暴露的明明白白,惊岁渐渐没了带着面具出门的习惯。他踏着积水往记忆里的地方走去,却在中途停下了脚步。远远的,本该荒废的广场上,站了一个人。穿了一身黑,也不打伞,被雨衣领衣料就湿垮垮贴在身上,里头紧实的肌肉线条暴露无遗。但是从背影就能够看出那具身躯里蕴藏的力量。他正站在一个废弃的邮筒面前。那里是藏华经常用来传递一些消息的地方。有一些没办法通过星网传递的东西,他们回采取这种比较笨拙古老的手段。这里是百年前就无人问津的一个小广场,野草早就将这里肆意包围,遮出了密不透风的绿墙。不知道是那个贵人将这里买下来,却一直没有动工翻修,任由草木疯长,风侵雨蚀,久而久之这里原来越荒凉,反倒是成了藏匿的好地方。便被藏华的成员利用了起来。只是,很少会有藏华成员碰面。一个时间放东西,一个时间取东西,两方并不见面。况且这人的背影,看着就不是oga或者bate能有的。这样的身高肩宽,多见于alpha。最重要的,惊岁隔着雨幕,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危险的气息。不对劲。这不太对劲。惊岁眼角抽动了一下,悄无声息的想要退回去。支开的伞面却不懂主人的意思,张扬着,刮过了小路两侧的枝蔓。在雨声里发出了一点儿细微的声响。这点儿声音没能够逃过那个黑衣人的耳朵,对方立刻朝惊岁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像是夜行捕食的狼,冷静嗜血,充满了野性,下一秒就会绕到猎物身后飞扑上去,撕开喉管。惊岁和他对视的一瞬间,立刻明白自己的预感没有出错。来者不善。身体立刻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做出了反应,手里的伞被他往身后一扬,惊岁转身像一只逃命的麋鹿一样狂奔起来。一场猎物与猎人的追逐战触不及防的展开。破风声响起,惊岁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破开雨幕朝他袭来,本能的侧身一滚躲了过去。下一秒一枚气弹赫然钉入他原本会在的位置上。不一样!这次来得人,和之前的那一批不一样。是真真切切只想杀了他。惊岁立刻意识到,消息是他们发的,目的就是引他过来。而知道这个联络点的只有四个人。他想着,一面警惕的盯着对方,一面拨通了陈秋的号码。黑衣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带着十足的力量,泥污混杂着水花飞溅,一朵又一朵朝着惊岁飞速靠近。他甩出了三枚烟雾弹,与此同时打开了带有热感功能的眼镜。他想要故技重施,接着烟雾放倒对方。然而在瓢泼大雨之中,轻飘飘的雾气转瞬就被打散了,惊岁眼疾手快连发了三枚针,均被对方灵活的避开。下一秒,通话被人接起,耳朵里传来了陈秋熟悉的声音:“喂?惊岁,怎么了吗?”“陈……”惊岁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节,那截脆弱纤细的脖子就被人掐住了。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只能够发出“嗬嗬”的气声。他像是一个物件儿一样,被人单手捏着脖子,一点一点提离地面。惊岁双手握住那只手臂的手腕,却不能够撼动对方分毫。五指和虎口紧紧卡着他的脖子,惊岁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微仰着头,嘴巴因为对方手指施加的压力而微张着,瓢泼的大雨落在脸上,灌到嘴巴里,耳朵还能够听见陈秋的声音。“惊岁!惊岁?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惊岁?”alpha的反应不慢,立刻从他戛然而止的话语里推测出他遇到了危险。可惜,好像来不及了。黑衣人面无表情,随手扯下了惊岁的光脑外机。耳边焦急的呼声“啪”一下断了。惊岁闭了眼睛。心头涌上一点儿绝望。oga和alpha先天的生理差距就在那儿,无论是从力气还是体型上,生来天平就是歪斜的。更何况,这一次来得不是那些市井随便寻来的废物草包。短暂的交锋,惊岁就已经能够判断出对面一定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或者死士。是罗安。惊岁的意识有些模糊,挣扎瞄准了那条紧绷着的手臂。下一秒泛着银光的针出现在惊岁的时间,对着麻筋扎了下去。那只钳在脖子上的手臂瞬间脱力,惊岁像是一个从娃娃机抓钩上脱落下来的破布娃娃一样,狠狠砸到了泥水里。他闷哼一声,新鲜的空气忽然涌入肺腔引起了剧烈的呛咳。来不及挣扎着爬起,对方有些恼怒的捂着失去知觉的右臂,飞起一脚踹在了惊岁的腰腹。惊岁圆润软糯的杏眸忽而圆睁,嘴巴微张着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娇小的oga像是脱线的风筝贴着地倒滑出一段距离,沿途荡开了水波,像是航船在水面留下的两道波纹一样。后背重重撞到树根上,他像是被拦腰折断一样,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后一仰,然后抽去了骨头一般手脚软绵绵落在泥水里。“咚”地一声闷响,是肉体和树干相撞的声音。细细簌簌摇落了一树雨水和残叶,尽数盖在oga身上。一口鲜红的血呛咳出来,飞溅的血珠落在惊岁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和殷红的鲜血越发衬得彼此更加刺目。惊岁张张嘴,疼到完全失声,浑身的骨头和肌肉都失去了控制,手泡在泥水里连勾一下手指都做不到。雨还在下。变大了。雨点落在惊岁身上,冲刷掉了他脸上的血迹,露出惨白的一张脸。oga湿软的头发散开来,丝丝缕缕狼狈的黏在脸上。一动不动没在泥水里,同死了没什么区别。腥甜的血气混着粘腻沉厚的雨水,捂住人的口鼻,越发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