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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瞟了陈秋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一直盯着被陈秋护在身后的惊岁看，眼神直勾勾的透露着打量，让陈秋莫名很不爽。难道说又是罗安的人？真就这样阴魂不散？大庭广众的书展都要派人来，真是疯了。陈秋甩了甩手，微微弓了腰身，双腿拉开了距离重心下沉，整个人像是满绷的弓，腰背撑出了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一副蓄势待发准备进攻的模样。那个藏在黑暗里的老鼠似乎终于察觉到了陈秋的危险，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后退了一步。他一动，陈秋立刻捕捉到了他脚下的步伐，只当这是什么以退为进的新奇路数，握紧的拳头毫不客气就挥了出去！“等等！”身后传来了惊岁惊慌的声音，两只软绵绵的手搭上了陈秋的小臂，蛇似的将其合围住，在千钧一发之际制止了陈秋的动作。而他们对面那个神秘兮兮的黑衣人似乎被吓到了，明明拳头没挥出去，也没击中他，人却一连后退了许多不，直到撞到身后的书架才堪堪停下。惊岁将陈秋的手臂抱在怀里，冲对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试探性问道：“苦荞？”黑衣人对于这两个字的反应很大。他睁圆了双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惊岁，眸光闪动转而暗了下去。他抬手拉下了拉链，露出了惊岁熟悉的脸。嘴唇紧绷着抿成了一条线，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苦荞的声音听起来比前两次都低哑晦涩：“你果然不是贫民区的oga。你也是他的粉丝，来参加签售会的？”语气虽然不善，却有几分熟稔。陈秋缓缓卸了力气，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回转头去看惊岁：你们认识？惊岁才想起来，他与苦荞恰巧碰见的那两次，都是瞒着陈秋在贫民区活动。惊岁忽然有些心虚，有些抱歉的朝陈秋笑了一下：稍后跟你解释。“你说谁？”惊岁听他言语间的愤恨，一头雾水，想起刚刚看到的人群，撇头张望，朝那里三层外三层攒动的人头指了指，问道：“你是说，那个？”苦荞眨了眨眼睛，也透露出了一些茫然，结结巴巴的问道：“不，不是吗？”这年头还会有人愿意来逛书展吗？如果不是为了签名和拍照的话，这样的活动恐怕一个人都不会有。惊岁松了口气，摆摆手说道：“当然不是，你是吗？”“怎么可能！”他还没说完，苦荞便急急出声辩驳，似乎这样的身份对他来说什么样的屈辱一样。陈秋和惊岁对视了一眼，直觉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算了，不是就好。”苦荞很快平复了自己突如其来的激动，他抬手“唰”一下将拉链拉了上去，压低了帽檐准备离开。“等一下！”惊岁喊住了他，“要不要去楼上的咖啡厅坐坐？毕竟偶遇三次，也算是一种缘分。”偶遇三次？！这是什么时候的是事情，陈秋怎么一点儿不知道！他瞪圆了眼睛，有些委屈的朝oga投去谴责的目光，幽幽的像个深闺怨妇一样。惊岁讪笑，朝他摆摆手，低声安抚道：“回去同您说。”苦荞僵在原地，像是一颗生锈的钢钉钉在那儿一样，与周遭典雅高贵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不抬头，只有咬牙切齿的声音闷闷传来：“我没钱。”“这次我有钱。”惊岁说道，抬头笑眯眯的朝陈秋眨了眨眼睛。于是陈秋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他无奈叹了口气，开口帮腔道：“去坐坐吧。”苦荞别扭。惊岁与他接触不多，却深知这一点。所以，不等他表态，惊岁和陈秋就已经裹挟着人往外走去了。苦荞几乎半是胁迫被他们带到了咖啡厅。beta似乎很少来这样地方，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他生出了不安和焦虑，像个竖刺的刺猬一样站在那里。惊岁选了最最角落的地方，靠着窗，低头就能够看到书展上的情形，外侧有绿植环绕，几乎要将三个人藏起来，不走近是很难发现人的。苦荞跟着惊岁点了单，终于放松了一些。“方便说说，那个人是谁吗？”惊岁撑着下巴，直截了当的问道。他还记得上次和苦荞聊天的节奏，这家伙别扭又实诚，到没必要弯弯绕。“姜严，他今天签售的书叫《林间迷雾》，但是我更喜欢叫它为《晨雾里的那个鬼影》。”苦荞又拉下拉链透气，偏头看着被簇拥在正中间的alpha。“你好像不喜欢这本书。”惊岁又说道。“不。”苦荞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卸了力气，肩膀松垮的垂下，“我只是不喜欢他。书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是说，你才是这本书的作者！”陈秋反应过来，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诧。“啊哈……”苦荞对alpha没什么好感，阴阳怪气的应了一声，“你不相信对吧？”啧，令人不爽的家伙。“苦荞，他和别的alpha不一样……”惊岁知道陈秋没有其他的意思，更没有不相信。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太希望别人误解陈秋。毕竟，这个帝国正常的alpha已经没有几个了。可是话一出口，惊岁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很想那种被alpha花言巧语骗得失了智的oga。他皱了皱眉，有些懊恼的闭嘴，然后重新组织了措辞：“我的意思是，没有不相信。”苦荞撇过头，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在楼下那群人身上。“你愿意倾诉一下吗？”惊岁轻声说道，“关于那本《晨雾里的那个鬼影》。”惊岁在看苦荞，因而错过了身侧alpha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柔软得发烫。他刚刚是不是在维护自己？陈秋自顾自的想着，连被苦荞阴阳怪气之后的不忿都消散了。就是在维护自己吧？陈秋回想着oga方才的每一个神情，心里生出些美滋滋的窃喜。吃饭睡觉都很重要！时隔多日，惊岁终于从那个休息室改造的病房中搬了出来。躺在柔软宽敞的床铺上，怀里抱着他和陈秋一起挑选的毛绒抱枕，鼻尖埋在被子里能够轻而易举的嗅到干燥清香的洗衣剂残留气味。被子白日里被智能管家拿去晾晒过，似乎才有着温暖的余温。明明是令人舒适放松的环境，惊岁却始终没有办法闭上眼安心休息。他一会儿想起云环，一会儿又想起白日里见过的苦荞。咖啡厅里的空气里有一股糕点的甜和咖啡的醇，背景音乐切换成了小提琴拉奏的纯音乐，苦荞绷着张脸，侧首透过玻璃窗看着楼下人潮中央的alpha。他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享受着粉丝对他的追捧，好不心虚的在书的扉页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抱着大束花朵和粉丝合照。身后站着一排黑色西装的保安维持着现场秩序，这样的热闹喧嚣和苦荞没有半分关系。苦荞一言不发的看着，直到咖啡端上来，他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袅袅热气从咖啡杯口攀出，氤氲了他的侧脸。因为刚刚康复的原因，惊岁点得摩卡在陈秋满含谴责和不赞同的强烈注视下，叹着气换成了香甜的热可可。手捧着杯子，热量透过瓷器传递到了指尖。惊岁并不急着催促，就像是贫民区的那个夜晚一样，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苦荞主动开口。“那是我的书。”就在陈秋已经开始放空发呆的时候，苦荞忽然开了口。而楼下，那本《林间迷雾》已经卖空了大半。“如果知道，它会变成这样，我就不会去投稿了。”苦荞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他紧盯着楼下的会场，恨不能亲身上阵取而代之。“我早就应该知道的，在这里，beta和oga都给那群胸无点墨的家伙们做跳板。”苦荞喃喃的说道，言语之间的厌恶并没有身边还坐着一个alpha而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