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轼下了马车,环顾四周,不多时便见方如逸从一间茶肆亭亭而来。
“王爷安好。”她福了福,抬头间浅笑盈盈。“昨日匆忙相邀,还请王爷莫怪。”
元轼神色恳切,摇头道:“怎会?如逸,你是明白我的,只要是你的事,我便有千难万难,也会过来,何况是共游?”
方如逸侧过身去,左手微伸,请他入花市闲步:“我知道王爷不喜哄闹,今日贡院开门,城中老小都涌去了那里,此处倒也清净了。”
元轼四下一瞧,花市门口还真是一个行人也无,心中顿时大喜过望,暗忖原来她竟这般把自己放在心上。
“如此行事,其实还为着别的打算。”方如逸面色戚戚,叹了口气道:“今岁秋,王爷就要正式去左家下聘了,你我之间,缘分至此,实在可叹。
虽说我平日里十分仰慕王爷,可使君将有妇,我也不好表露一二,更别提那些同我一般,对王爷有倾慕之心的女子。只怕京中没有千万,也有几百。
思来想去,今日,此间花市还算是个避人耳目之地。我与王爷自然是清清白白地共游,可就怕有心人瞧了去,做个夸大其词的风语,岂不是要坏了王爷与左家的好姻缘?”
元轼摇头苦笑:“什么好姻缘,不过是年纪到了,不得不定门亲事罢了。”
他顿住脚步,目光深情地望着方如逸:“你知道的,本王心里唯有你一个。”
方如逸故意移开目光,低头的瞬间,眉梢浮起一丝哀婉。她微微侧头,这份愁肠百结的苦闷,恰巧落在元轼眼中。
“王爷待我好,我都明白,只盼王爷日后再别将这些话说出口。我落些讥笑,倒也无妨,可王爷如此高洁之人,若沾染了风言,实在叫我心中愧疚。”
元轼暗喜,满心觉得方如逸已然被自己迷得魂不守舍,连为他受风言风语,也全不在乎。
“如逸,其实本王……”
“王爷。”方如逸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一旁的茶肆上。“二月春寒,不如我们喝杯热茶,再行观赏,可好?”
元轼连声答应,见巷口一阵风来,忙上前几步,立在风口,替方如逸挡了一挡,等她迈进茶肆的门,才跟着入内。
可一走到吃茶赏花的堂内,元轼却后背僵直。
何龄竟坐在里面。
他目光一扫,茶肆里空无一人,心知何龄定是早就把堂中人全都赶走。
他对何龄,说到底不过利用。
平日里恩威并施,偶尔说上几句似近非远的话,撩拨得何龄以为,迎娶京中贵女不过是为了兵权,其实自己真正喜欢的是她。
何龄出京,是因为方如逸,眼下三人又相逢,只怕会闹出天大的事来。
不管她们两个是吃醋也好,争锋也罢,自己这个梁王必须摘得干干净净。否则,传到左家的耳朵里,好不容易得来的亲事,多半又要黄。
趁着何龄还没望见自己,元轼转身,眼看就要出茶肆,可衣摆却忽然被方如逸扯住。
“王爷,何妹妹是我请的。”她面露歉意。“我知道王爷不愿见她,可我们三人的事,总该有个了结。将来一道在京中住着,少不得在这家的花宴上,那家的诗会里见。老这么白脸相对……唉,都怪我当初年少无知,把退亲的事闹得太大。”
元轼想着摘清自己,没被她的言语所动,随口应付一句,刚想挣开手,堂内有声音道:“王爷?”
何龄瞧过来了。
元轼心下暗恼,牙关紧紧咬着,转身却露出温润的笑,过去坐下:“何姑娘,你也在此。”
何龄目光疑惑,不住地在方如逸和元轼身上打转,望见那只揪住衣袖的手,她没好气地低头,翻了个白眼。
方如逸这才松开手,缓步过去:“何姐姐到得好早,妹妹来迟,请姐姐恕罪。”
“我怎么会怪你呢?”何龄心思一动,端出一派热情,忙拉她坐在自己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