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为她准备的好躯壳
&esp;&esp;作者:何袜皮
&esp;&esp;楔子
&esp;&esp;她栖息在一根伸向瘦西湖的树枝上,一动不动。
&esp;&esp;这是1749年的秋天,距离民国三十五年(公元1946年)的那场命案还有近两百年光景。
&esp;&esp;她只是享受着大自然的宁静与温和,从没想过两百年以后的事。
&esp;&esp;她的羽毛反射着黎明的晨光,时而显出幽深的湖蓝,时而又透出绮丽的翠绿,时而又带着夜幕下星空的淡紫,令这绿树和碧湖都逊色。
&esp;&esp;一只青灰色小虾在清澈的水面下游过。
&esp;&esp;她兴奋起来,其实并不饿,只是想捉弄一下这笨头笨脑的东西。她展翅离开枝头,向下俯冲,展露出腹部凶猛的棕色。
&esp;&esp;就在她快到达猎物身旁时,一张细密的网突然从水面滑过,掳走了她。
&esp;&esp;她被关在笼子里,和二十三只翠鸟在一起。
&esp;&esp;她是
&esp;&esp;辛师傅在京沪线上开了六年的火车,算得上老司机。在公司里他岁数大,做事稳重,为人耿直,凭着多年的资历,当上了京沪线夜班车的正司机,俗称“大车”。平常都是他和副司机——俗称“二车”——轮流驾驶。一个人驾驶,另一个人和司炉轮流添煤。添煤是体力活儿,也得两个人倒着干。
&esp;&esp;今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观察着铁道前方的路况。司炉在添煤。二车是个小年轻,趁着休息的工夫,正蹲在地上借着炉火光翻一本小人儿书。
&esp;&esp;从黄昏开始,一场大雾如同一条湿气编织的毯子,慢慢罩住了江南一带。铁轨蜿蜒消失于不远处的夜色中,轨道两旁的小灯在雾气中闪着蓝色的幽光。
&esp;&esp;今晚的雾可真够大的呵。辛师傅在心底感叹着,凝神注视着铁路的前方。
&esp;&esp;凭着前方轨道的大转弯,辛师傅就能判断目前已经接近上海市郊的封浜村,离上海站也不远了。他打了一个哈欠。老婆孩子还没睡觉,在等着他回家呢。
&esp;&esp;突然,在某一个瞬间,他的眼睛似乎捕捉到前方的转弯处,某段铁轨奇怪地中断了。他的肌肉刹那绷紧,瞪大眼睛——不,是一个成人大小的物体横躺在弯道处,盖住了铁轨。
&esp;&esp;下一秒,辛师傅立刻意识到那是一个躺在铁轨上的人。
&esp;&esp;“铁轨上有人!”他叫了一声,并用全身的力气扑向了紧急制动闸。
&esp;&esp;车轮和铁轨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划破宁静的夜空。
&esp;&esp;与此同时,二车和司炉也探出车窗向前方看去。
&esp;&esp;辛师傅在心底默念着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五米……驾驶车厢越过躺在轨道上的那个人,重重颠簸了一下,而后终于打住。他被甩到了门上,背脊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湿透。
&esp;&esp;身后的车厢里传来乘客们的吵闹声。
&esp;&esp;在这一段轨道上撞上人,并不是新鲜事了,但辛师傅还是
&esp;&esp;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8月。
&esp;&esp;日本人投降一年了。
&esp;&esp;一把锋利的刀片从下颚向面颊游走,在白色肥皂泡沫中间推开一条清晰的道路,斩断了青色胡楂。
&esp;&esp;王克飞仰面躺在理发厅的皮椅上,十指交叉搁在自己的肚子上,紧紧闭着眼睛。他正想象着待会儿要去观看的上海小姐选美泳装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