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中旬带赤狐军从檀州拔营返京,除新编入的流民土匪,兵将们也都盼着回家过年,比去时心情可急躁多了,昼夜兼程终于快入京。
昨夜风雪太大,不得不在三十里外背风处休整,打算今日再入城。
但冷玉笙等不了,带楚歌冒雪夜行骑马先回了来。
此刻同样穿铠甲披披风的楚歌正骑着马,还领着火龙驹在不远处一株树下躲雪,亲眼见到他家主子吃了闭门羹,急得在门口乱转。
似要抬脚踹门时,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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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有些熟悉的,许久没听过的脚步声。
隔着门板仿佛也看到她踩着雪,向门口奔来。
大门重新打开。
冷玉笙立刻收回了腿,却到底没有站稳。
因为这个姑娘已经闯入他的视野,还披了件红色斗篷。
他似看见围场里那只小红狐狸,从漫山遍野的清白中,踏雪而来。
他不得不伸手扶住门框,才不至于摔倒丢了脸面。
隔了一臂的距离,她停了下来,门檐隔开了密密落雪,斗篷下的眉目由淡转浓,渐渐清晰可触。
半年不见,冷玉笙发现杨烟好像变了,变得他有些不认识。脸庞丰润许多,清淡眉眼间多了几分妖娆,像一朵花,悄悄地绽开了。
他无数次描摹想象重逢时的样子,却在见到真人时发觉,任何想象都不及站在他面前可触及的具体真实。
陡然而来的陌生感却叫他不敢再动弹一分,生怕又是一个梦,眨下眼睛就碎了。
杨烟向他投来一个微笑,他立刻躲闪着低下头,瞬间又抬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还认识我么?”他问,想起那回他来找她,她假装不认识。
杨烟抿了抿嘴,强按住弯到嘴边的笑意:“不认识。”
“那我再介绍下,在下清州苏毓——”
“滚!”
杨烟忍不住骂了一句,但话音未落还是被他拥入怀里,脸庞贴到冰凉铠甲上,她本能地向后一缩。
“好容易才见到你,哪有刚来就让人滚的?”他摘掉她的斗篷帽子,低头贴向她的前额,喃喃。
“姐姐,他真是你夫君?”
杨烟身后忽地冒出一个个小脑袋,像雨后长出的一串串小蘑菇。
冷玉笙唬地立刻松了手,本来还想做点其它的,这下是想也别想了——
他被几个小姑娘七手八脚地拽着经过张灯结彩的小院,进入烧着地龙的温暖室内。
楚歌也牵马跟过来,却被一双手在门口挡住。
一张秀气面庞颇有敌意地盯着他:“你又是何人,报上名来?”
楚歌笑了,抱起双臂打量面前雪落了满头的少女:“你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