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脚下一痛,立刻跌倒在地,发出一阵不小的响动,在这气氛沉肃的宅院中显得格外突兀,众人同时向她看去,那侍女惊惶不已,连忙忍着痛挣扎起身。
趁着萧府众人看向侍女的瞬间,果儿身形一闪,巧妙地避开众人,朝着后院寻去。而薛和沾则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走向正堂。
薛和沾稳步踏入萧府正堂,见萧相公形容枯槁,与前两日在朝堂相见时判若两人,仿佛瞬间就被抽干了生气。
薛和沾神色恭谨,拱手行礼道:“萧相公,惊闻令郎噩耗,还望您节哀顺变。下官身为大理寺少卿,定会彻查此案,还令郎一个公道。”
萧相公微微抬手,浑浊的眸子在片刻涣散之后才看清来人:“有劳少卿,只是此事已然水落石出。那抱鸡娘子来府中为衡儿的锦鸡看诊,却暗藏祸心,下毒将他害死。我府中管事已她身上搜出了毒药,证据确凿,烦请少卿立刻将她定罪,也算对老夫中年丧子的一点慰藉。”
萧相公说着,声音都变得哽咽,丧子之痛不似作伪。
薛和沾面上带笑,眼中却透着清冷:“萧相公所言,下官已知。只是人命关天,还需谨慎对待。下官想亲自查验令郎的尸身,如此方能定案。”
萧相公浑浊涣散的眼神陡然犀利,闪过一丝不悦:“若论刑狱断案,老夫也当得上少卿一句‘前辈’,当年老夫在刑部任职时,也是凭借这断案的本事,方能得长公主青眼,少卿不会不知吧?”
薛和沾早料到萧相公会借祖母之势施压,却始终不急不躁,语气和缓坚定:“萧相公误会了。只是萧相公既通刑狱,当知断案须人证物证俱全,若不查验尸体,何以为证?此乃既定章程,下官职责所在,还望萧相公理解。”
萧相公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薛和沾,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然而,薛和沾始终神色淡然镇定自若,萧相公纵横官场多年,一时竟看不透薛和沾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良久,萧相公缓缓点头:“衙门规矩不可破,既如此,便依少卿所言吧。”
萧相公说着,看向一旁的管事:“我老了,身体实在难以支撑,少卿若还有什么需要,找这位管事即可。”
薛和沾拱手一礼:“萧相公国之栋梁,还请保重自身,切莫伤怀太过。”
萧相公摆摆手,薛和沾起身离开,管事与萧相公对视一眼后,紧跟在薛和沾身后走了出去。
薛和沾踏入停放萧衡尸体的房间,戴上手套准备仔细查验尸体。却发现室内光线昏暗,正欲向管事索要更多灯烛,却见管事站在门口不远处,神色严肃,正低声向一名护卫交代着什么。
薛和沾蹙眉回忆方才与萧相公的对话,意识到萧相公之所以同意让自己验尸,大约就是存了直接动手杀了抱鸡娘子的心思。
须臾,他转身看向随春生,神色如常,口吻自然道:“春生,验毒工具至关重要,你找到萧府厨房帮我准备一下,切莫耽误了时辰。”
随春生愣住,正要出言询问准备什么工具,便见薛和沾用口型做出“果儿”二字,立刻心领神会,意识到师父或许有危险,应了一声“是”便匆匆离去。
一旁的石破天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还有些不高兴地小声抱怨:“他哪里懂这些,不过是个充数的,少卿你怎么不交代我去?”
薛和沾一时无语,无奈道:“你去了谁给我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