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位先生虽看起来难缠,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并没有不高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说过了。&rdo;
&ldo;头在这里。&rdo;丰二郎打开面前的包裹,推到身前。&ldo;请您过目。&rdo;他说道。小右卫门伸手抓起那颗几乎可说是丰二郎命根子的头。
&ldo;啊!&rdo;丰二郎不自觉地喊出声来。
不必多虑。林藏说道。
小右卫门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那颗头,眼神仿佛箭矢一般。丰二郎觉得自己的胸膛似乎都要被射穿了。&ldo;这……&rdo;小右卫门还是简短地说了一句。
&ldo;能修好吗?&rdo;
&ldo;修不好。就算修复了伤痕,这颗头也不再是原先那颗头了。不能继续使用。&rdo;
&ldo;是吗?那么……&rdo;已经‐‐
此时小右卫门才抬眼看着丰二郎。&ldo;不过,同样的东西可以做出来。&rdo;
做出来……&ldo;真、真的吗?&rdo;
&ldo;只不过……&rdo;
&ldo;什么?只要那颗头能恢复原样,要在下做什么都可以。钱的话,要多少都有。&rdo;
钱我不需要。小右卫门道。
&ldo;不需要?&rdo;
&ldo;是。&rdo;
&ldo;您这是什么意思?恕在下失礼,钱还是会给的。江户人动不动就说大坂人掉进了钱眼里,不过钱可是劳动过的证据。劳动了就该得钱,得了多少钱就做多少事,我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这颗头对我来说价值千两万两,甚至还高。只要您能将它复原,我就愿出相应的钱,这理所当然。&rdo;
我懂。小右卫门道。
他是如此安静,又带着威严。&ldo;阁下不必多虑,钱该多少便收多少。而且我并不是江户人,只是个深山老林里的村夫。乡野村夫不懂得钱的价值。不过阁下的执着,却是万分理解。&rdo;人形师平静地说道。
&ldo;执着……&rdo;
&ldo;正是。人往往会为有形之物夺去心思。人会衰老,随后死去,此乃众所周知。而人又深信外物永恒不变,认为即便四季更迭、时光流转,外物皆能永存。可惜,那只是一厢情愿。的确,没有生命之物便没有死亡。但任何事物皆有损伤、腐朽、消逝。天地间没有永恒不变之物。要么执着之人先死,要么事物先行消亡,仅此而已。&rdo;小右卫门说着,将那颗破裂的头颅猛地伸到丰二郎眼前。&ldo;你觉得呢?这东西……已然破损。&rdo;
丰二郎垂下眼帘。&ldo;的确,它是坏了。您也正是因此才出现在这里。在下身边的人都听过您的传说。隐姓埋名数十载,您的名声却还流传在外。在下觉得这才是真本事。您是不是人如其名,或者说到底是不是小右卫门,这无从知晓。可那无所谓。只要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在下什么都愿意做。&rdo;
&ldo;嗯。&rdo;小右卫门盯着丰二郎看了一会儿,像是认可了一般,发出一声沉吟。&ldo;看起来,你的执着并不是一时冲动。&rdo;
&ldo;您这是什么意思?这算哪门子回答。您到底觉得如何?是不是能按原样做一个完全相同的东西出来?&rdo;丰二郎问道。他探出身子,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ldo;到底如何?&rdo;
&ldo;做出同样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rdo;小右卫门道。
&ldo;并不是什么难事……真、真的?&rdo;
&ldo;我只问一件事。&rdo;
&ldo;问什么?您还担心什么?&rdo;
&ldo;这颗头,受伤并不止一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