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柔在意识里把手交给他,摸索到他的掌心,很温暖的感觉。她嘴角抽动,轻声说:“林先生,我很抱歉……今晚的事,是我……”
“嘘——”他伸出一根食指,轻松的笑容,尽管她看不见。
似乎明白她将要说什么。
她此刻心里内疚,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心情,而开除她。
毕竟第一次陪客户,就出了岔子。
虽然她认为,这不算什么事,酒液溅到眼里,眨几下眼睛,应该就没有事了的。可是有人,偏偏将事情闹大了,风风火火把她带到医院里来,兴师动众的。害得老板也跟着担心。
不远处,李明远站在旁边看着,那样平躺着的她,将脸朝上,整个柔弱的身躯呈现,瘦得怵目惊心,一览无余。
目光移到她和另一个男人亲密的手握手,他面色阴沉,眼底冒出一阵阵冷意。
洗眼开始,一个小水管对着她眼部上冲下冲,眼珠得配合着上看下看,还有一个小针头左扫右扫。脑侧戴个耳罩接水,以免流入耳朵。
眼睛本来就很敏感,不冲水的时候还能勉强睁开,刚才是大量清水,现在换生理盐水,经这么一捣弄,难受得不行,酸涩难当,连睁都睁不开了,眼泪和洗眼水一个劲儿地流。
尽管洗眼的小姐,轻声细语,哄小孩子似,声音极好听,却还是缓解不了她那颗紧绷的心。
林如墨只能握到她一只手,而她另一只手冰冷的蜷着,搁在床沿,时松开时攥紧,想要握拳,终究无力。
突然间,无处安放的手猛地被人握住,有股强力扶着自己,顺着指尖输进她内心。
指柔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此时眼睛还没清洗完毕,不能轻易乱动。
李明远一边皱眉,一边看着,手指攥紧她,轻轻给她一句安慰:“别怕,有我在你身边。无论有多疼,我都陪着你。”
有种怜惜,或者还有心疼。
正文不要提她(三十七)
她嘴角抽搐,想说什么,终是哑口无言。
不能感动,不受感动。他太会表演了。一切假的,都演得很真实,很感人。连一旁的医护人员都禁不住艳羡的叹喟。
他一来,林如墨明显看到自己有点多余了,眸光一暗,渐渐松开她的手,带走她手心的温柔,退出到门外等候。
李明远攥着她的手,仿佛要将全身所有的力量输灌给她,让她别怕。她的手柔若无骨,可是有什么东西烙疼了他手心,他微微一怔,不用低头去看,也知道那是什么。
结婚戒指。
她还戴着?
舍不得丢掉吗?
忙活了一阵,总算洗了眼睛,还开了些眼药水,她高高的仰着头,坐在那儿休息片刻,才在护士的搀扶中下地行走。
经过这么一折腾,好好的眼睛,即使不伤,也生生的伤着了。
微微睁眼,眼瞳红红,看起来像哭过。
无法适应强光,她只得又闭上,水线沿着眼角流下来。
李明远怔怔的看着,一度以为那是泪,不是水,是她珍贵的泪。
医生的建议是:“李先生,我建议李太太,作个全身检查。”
李明远点头。
一手拉过指柔,她反手一甩,用力甩开,“对不起医生,我想我不能配合你的建议。”
医生是好意,见她脸色发白,还有在她躺下时,那孕育着小生命的腹部,被医生职业的眼睛探查到,很明显那儿有个喜讯,因此笑容满面的说:“李太太,我觉得你很有可能已经怀……”
“医生,我不希望你乱说话!不管你已经怀疑到了什么,我不想听你说!”
阻止对方的话过快,她有点激动,但很快镇静下来,流泪的眼睛对着医生,神情十分严肃。
医生看着两人,虽觉可疑,但也会意的点了点头,没将怀孕两个字说露嘴。
李明远只道她是不配合医生的检查而已,以前她也经常这样,生了病,却总说没事,往往低烧到高烧了,起坐吃力,甚至晕眩,严重到无法想像的地步才不得不在他的压迫下,去看医生。
她觉得看医生,是一种属于丢脸的行为。
结婚之前,徐凤珍怜惜地说,指柔是从小浸泡在药灌里长大的,希望你能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