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所以他站在走廊里,与她隔着一条窄窄的门框,也像隔着楚河汉界。
&esp;&esp;他像个虔诚的信徒,恪守着自己的准则,一心目送女王登上宝座,统治自由的王国。
&esp;&esp;
&esp;&esp;暗恋还打什么胜仗,
&esp;&esp;摘得下来谁还叫它月亮。
&esp;&esp;要冲动,要草率,要目盲,
&esp;&esp;要在四面楚歌里大爱一场。
&esp;&esp;夏天嘛就这么长,
&esp;&esp;不尽兴不值当。
&esp;&esp;——《过程》
&esp;&esp;——
&esp;&esp;说来奇妙,时序睡了个好觉。
&esp;&esp;原以为该辗转反侧的,毕竟说了太多意难平的话,她又睡在隔壁。
&esp;&esp;可整间屋子都充斥着祝今夏的气息,他坐在床沿,在明亮的灯光下看着目之所及,仿佛处处都有呼应。
&esp;&esp;床尾的法式书桌是胡桃木的,桌上摆着各种文献资料,翻开看看,清一色的英美文学相关。
&esp;&esp;祝今夏研究的方向有非裔美国文学,有女性主义,她曾说过为了避开在书房里开黑的人,她有无数个夜晚都在客房里敲键盘度过。
&esp;&esp;而今轮到他待在这间屋子里,目光落在那张书桌上时,总觉得能看见无数个在深夜伏案疾书的她。
&esp;&esp;床品不止看着赏心悦目,触感也柔软细腻,这叫他想起在山里时,她曾对着他洗得发白发硬的床单不可置信道:“你这是在山里修仙还是出家呢,这能睡人?”
&esp;&esp;时序关灯闭眼,在一片黑暗中闻到了她的气息。
&esp;&esp;那阵蓬勃的绿也许不在空气里,但没关系,他已经记住了那个味道,它如影随形。
&esp;&esp;次日是周六,他能留在绵水的最后一天,周日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宜波,周一早上,所有学生上第一堂早课时,他必须出现在中心校。
&esp;&esp;但没关系,又偷来一天,时序已经很知足了。
&esp;&esp;他在这样平和的喜悦里入睡,甚至做了个很美的梦,梦里他没有回到中心校,还在北京做科研。地科院的宿舍不算大,一室一厅,他正对着小小的沙发挠下巴,片刻后又开始打量起卧室的那张单人床。
&esp;&esp;两个人好像住不下,这是梦里的他在思考的问题。
&esp;&esp;醒来时,房间里依然昏暗无光,时序原以为时间尚早,直到拿过手机一看,才发现已是早上九点半。
&esp;&esp;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过这个点。
&esp;&esp;时序起床开窗,刷的一声拉开遮光窗帘,也推开了窗玻璃,伴随鸟鸣一起闯入屋子的还有小区里人们浅浅的说话声。
&esp;&esp;雨后初晴,太阳并不算热烈,略显矜持地藏匿于浅淡的云里。
&esp;&esp;往下看,有人骑着自行车,有人拎着菜篮子,人们并不算匆忙地行走在绿化植被充足的小区里,像漫步花园中。
&esp;&esp;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时刻了。
&esp;&esp;一线天里没有人间烟火,没有这样多形形色色的面孔。
&esp;&esp;学校里每天早晨六点半,雷打不动的起床铃,包括周末在内。而他这个校长不得不先于大家起床,哪有全体师生都忙碌起来,校长还在床上蒙头睡大觉的呢?
&esp;&esp;一到六点半,学校里像是行军打仗一般,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