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为人直爽,毫不避讳地上上下下将她一顿好瞧。
“凑近了看,还真是一个美人坯子,竟比远看更摄人心魄,人也聪慧,难怪老太君喜欢。”
秦樨状似不好意思地微微垂头。
施老太君的手再次用力,拉着她坐下:“你别理她,京中属她最爱打趣人。”
她的手很暖和,发上抹着桂花头油,暖香浮动,直冲着秦樨袭来。
秦樨甚少与人这般亲近,微微有些不自在,碍于场面,只得暗自忍耐下这种别扭的感觉。
老太君拉着她,仔细打量:“你和你母亲,长得可真像。”
听到老太君提起她母亲,秦樨忍不住追问:“老太君从前见过我娘吗?”
仔细算算,老太君离京已有十一二年,那时父亲刚中探花不久,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母亲家中还未发生变故,身体尚好,想必在京中很是活跃。
果然如她所料,老太君回忆道:“我认识你母亲的时候,你父亲刚中探花,长得俊俏,学识又好,那个时候京中的年轻女郎都想嫁给他,后来得知他已经成亲,都不服气呢。”
秦樨想起父亲如今的模样,心里略有些不以为然。
“没多久,你母亲便进京了,那时她刚生产完,也是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她甫一出现,那些人便没声了,就跟今日见到你一样,结束后,那些人更是对她心服口服。”
听到老太君提起母亲的往事,秦樨心下微动,可看老太君回忆得高兴,便没有出声打断。
“你可知道为何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了你的母亲?”
秦樨摇头。
“因为你的裙子,”老太君指指她的裙摆,“当时你母亲也穿了一身绣花的裙子,绣的是枫叶,火红一片,一直红到人心里去了。”
秦樨看向自己的裙角。
她特意做出这样一条裙子,其实是因为桃香送给她的丝线,让她想起了年前看过的一本诗集。
那次诗会正是在随园举办的,序文里用大量笔墨描绘了随园内碎金般的秋菊,这次的宴会又在重阳节办,她便干脆在裙角绣满万寿菊,试图讨个巧。
没想到那年的秋天,母亲竟然穿过一条绣满枫叶的裙子,让人一直记到了现在。
秦樨的心底忍不住泛起微妙的酸涩,又被她飞快压下去。
她抬头,浅笑道:“看来是我与母亲心有灵犀了。”
“你裙子上的这些绣花也是自己绣的?”
听见老太君的猜测,秦樨有些惊讶:“老太君怎么看出来的?”
她的女红技艺并不算多高超,可在闺中也是下过功夫的,自认为和外面那些绣娘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种技法当年风靡过一阵,就是你娘带起来的风气,”老太君笑得一脸慈爱,“那时府里也做过几身,但总是不如你娘身上那件,你可知道原因?”
秦樨如何不知道,她绣花的手艺甚至不是从母亲那里习得的,而是秋怜姑姑教给她的。
这种绣花和普通绣花在技巧上并无太多区别,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绣样。
京中寻常的的刺绣讲究绣样,出了新花样肯定有绣娘想法子寻到绣样去学。
秦樨学的却不是如此,她们的“绣样”都是自己一笔一笔画出来的,每一朵都完全不一样。
她猜测道:“是因为画得不够好?”
她依稀记得秋怜姑姑当初曾数次强调底画的重要性,次数频繁到几乎成为她绣花时的本能。
“正是如此,”老太君点点头,“后来有人问过你母亲原因,你母亲说,她身上的纹样,都是你父亲给她画的,你父亲的画技当时可堪称一绝,那些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