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只是端茶倒水安排膳食,只是梁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御书房,她也跟着听了几耳朵政事,见了不少大臣。
后来,梁信闲下来就会问她对某件事情的看法,然后可能觉得她的见解挺独到,问得多了之后,偶尔也会采纳一两个建议。
来往御书房的大臣们哪个不是人精,甭管人家是什么身份,能跟皇上说上话,那就不一般。
要是再能影响皇上的决断,那就更非一般人了!
一时间,京城之中涌现出来的新贵又多了一个长安郡主。
觉得人家是走了狗屎运?
要知道当今皇帝的亲生女儿庆云公主也从来没有在御书房里跟大臣们议政!
给你个狗屎运,你能抓住机会不能?
至于长安郡主是谁?
去年还是连马球赛都没资格参加的泥腿子,年前一跃而成皇帝亲封的长安郡主,今年怎么就登堂入室,进御书房议政了?
就连上一届状元郎杜家嫡长孙都没这么轻易做到!
人们突然想起来,杜家已经倒了,曾经让人羡慕嫉妒的杜家嫡长孙勉强保了一条命,被贬到底下做县令去了!
长安郡主会不会也是昙花一现?
秋雨淅沥,殷清瑶撑着伞来到御书房门口。
“郡主,皇上吩咐您直接进去就好。”
内侍轻声推门,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退到一边。
听着里面的动静,她轻声问道:“谁在里面?”
初时有点不适应,在宫里待久了也没有太多不适应了。梁信对她颇为宠信,说来可能是因为她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气质。
威逼利诱,都没能让她低头,反而对了上位者的脾气。
但也不是每个有气节的臣子都能得到皇上青睐。
说她走了狗屎运,一点也没说错。
“班大人和段大人在里面。”
段骏业,段雯雯的父亲,户部侍郎,负责水库地区百姓迁居,两人遇上了,八成是迁居这件事情上遇上难题了。
殷清瑶接过内侍手中的茶水端进去,御书房里除了班健安和段骏业,还有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年轻人站得比较远,班健安和段骏业正在舆图前吵架。
“我大梁朝地大物博,还装不下一镇的百姓了?朝廷又不是不管他们,只要答应迁居,房子土地粮种都是朝廷出,他们有什么不愿意的?要我看就是下面的人没有尽力办事儿!”
班健安连皇上都敢怼,更不用说对底下的人了,谁要阻止他,他就跟谁急。
饶是段骏业脾气再好也被他气得牙痒痒。
“班大人,现在问题不是活人,是死人!人家的祖坟都在这一块儿,朝廷是说了解决房子土地的问题,但是没说怎么帮人家解决祖坟的问题啊?”
“世人都认为风水重要,迁坟打搅了老祖宗,人家怕运道不好,守着原来的地好歹能顾上一家人,换个地方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而且长途跋涉,得先预留出来时间让百姓们看好坟地!”
“没有补贴,没有一个百姓愿意搬迁的,要是给补贴,这一项补贴又要多出多少支出?您想建水库,得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年轻人接过殷清瑶递来的茶水,道了声谢。
“常听妹妹提起长安郡主。”年轻人自我介绍道,“在下林墨,在工部都水清吏司任副主事,家妹丹溪。”
殷清瑶也听说过他的名头,对他点头示意。
林墨倒没有跟她攀关系的意思,就是觉得好奇,加上从妹妹嘴里听过太多她的名号,正好遇上就想着打个招呼。
经过一段时间修养,梁信已经不怎么咳嗽了,苍白的面色也养过来了几分。
不过还是不耐烦听他们争吵,皱着眉头打断道:“都别吵了,赶紧想办法才是关键。谁有好主意说出来听听。”
在场几人都是正经科举出来的读书人,行事比较君子。
班健安又是技术工种,最不喜欢跟俗物打交道,但若是让他画图纸,他能三个月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