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们手机发出的微光已经先一步照到了年稚面前,年稚无力地闭上眼睛,陷入了现实和虚幻交织的痛苦中。
忽然,年稚一直靠着的墙壁被人向内打开,里面的人带着一缕草木清香,温柔地抱着她进了房间。
那些清新的味道像是雨后初阳,轻柔地飘进年稚的脑海里,将肆虐的恐惧死死挡在外面。
季初强忍下心头的复杂情绪,抱紧怀里还在发抖的人。
他语调柔软温和,带着深深的怜惜和自责。
“对不起,我来晚了。”
*
年稚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被困在一个生锈的牢笼里,四周一片漆黑,暗处似乎有几头张着血腥大口的巨兽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她。
她惧怕那些恶心腐|烂的东西,抱着膝盖努力缩成一团,试图给自己留些安全感。
渐渐的,那些铁笼和黑暗都不见了,画面碎成无数的光点,重组成了一幅夏日雨后的景色。
那是她在耶鲁读书时,假期里和季初一起租的小屋。
这间小屋的出现,平复了年稚心里翻江倒海的恐慌。
客观来说,和季初谈恋爱的三年里,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那时候,她总有种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的错觉。好像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舒缓,美好,充满阳光。
从正门进去,客厅里的游戏机还连着两个手柄,硕大的显示屏仍旧停留在“gaover”的页面。
小桌板上摆着几盒小蛋糕,这是当年年稚最爱的牌子。
可本应该坐在这里打游戏的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
视角顺着湿漉漉的水汽转向室内。
蓬松柔软的大床上散落着几件配色相似的卡通睡衣,不难看出是情侣之间的款式。
季初和她的呢喃低语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构成最动人的乐章。
她把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全部交给了对方,任由他带着自己在云端和海底漫游。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
她比空气更湿润。
有几颗不听话的汗珠顺着季初的脸庞滑落下来,打在年稚的手臂上,冰冰凉凉。草木香像一层薄纱,将她整个包裹住。
理智逐渐回笼,身体和心头都被浓郁的幸福感充满着。
年稚私心想要更靠近他一些,伸出手臂紧紧地环在季初背后。
两个人的心脏在此刻紧密相贴。
羞得窗外偷窥的鸟儿都背过身去,和旁边的朋友叽叽喳喳。
年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天。
三年过去了,那些画面至今都被年稚妥帖安放在心里一角,哪怕后来分了手,她都不愿把那些回忆遗忘。
那是她从小到大最叛逆的一件事,也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