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郎中又来替她诊了脉,向那人回禀道:“夫人只是感了风寒,按时服药便能好,这病不打紧。要紧的是夫人郁滞于内,忧思伤身,长此以往,怕是吃不消。”
璀错听得到动静,奈何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只能感觉到有人不厌其烦地一勺勺喂药给她,不知喂了多久,一碗药才喝下去。那人给她换了块帕子,小心将她被汗打湿的鬓发拢回耳后,轻叹了一声,“怎么还像个孩子,这么折腾自己。”
璀错哑着嗓子艰难出声,“可是我想你了。”她睁开眼,抓住宋修放在她鬓边的手,小声问道:“你能不能,陪我两日?就两日。”
小姑娘身上温度还烫得吓人,一双眸子像浸过水般雾蒙蒙的,就这般直勾勾地瞧着他。
宋修心一悸,低声应了她一句“好”,仿佛浑然忘了他如今是何处境,是如何如履薄冰地走下每一步,忘了他应她这两日,便是两日不在将军府,两日不在新帝的眼皮子底下,又意味着背后要付出多少心血。
璀错拉着他的手,反复确认了他不会半道不见了人,这才睡下。
她这一觉故意睡得断断续续,隔一会儿就醒过来一次,宋修便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地照看着,一晚都不曾合眼。
宋修白日里还得进宫,第二晚璀错实则已好了大半,却还是故意装着病折腾他,磨得他又是一宿不曾沾过枕。
她装病委实不太娴熟,也就是关心则乱,宋修才一时分不出,只当她病得难受,分外黏人些,便一直陪着。
两日过得很快。
最后一晚,璀错大方地让出半张床榻来,拍了拍身侧的空儿,“你上来睡罢?”
宋修抬眼瞧了她一眼。
她继续道:“我今日好多了,不必整夜守着。你也该好好歇一歇了不是?”
宋修“嗯”了一声。
她伸出手去,拽着他衣角,“陪我睡罢?你不陪着我,我睡不着。”
烛火被吹熄,璀错略有些不自在地翻了个身——两人已有大半年没躺在同一张榻上了。
就像她乍来别院时,只睡半边床榻,总觉着身边还有个人,可每每清早睁眼,余下那一半床榻总是冰凉一片。她过了一两个月才习惯自个儿睡,现下这个人又回了来,她又不习惯了。
她熬着时辰,数着身后人的呼吸。却听见身后一阵窸窣,紧接着被一双手搭在腰间,随着一声喟叹,那双臂膀略一用力,将她勾进怀里。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颈侧,璀错身子一僵,宋修的手顺着她手臂往下,找到她手,十指交扣。除此外,再无别的动作。
璀错默默等着他的呼吸平稳下去,又刻意多等了一会儿,确认他睡熟了,这才轻轻将他手从自己身上拿下去。
她算得没错,宋修在她身边本就容易入睡一些,睡得也沉一些,她又故意折腾了他两宿,白日里他还得费心费力,自是熬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