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刚一发话,谢清岚便扶着小陈氏坐在了赵氏的左手下方,端好茶倒上水,让小陈氏润了润嗓子。她的斜前方,谢清岫还颇为为难的要拽王氏起来。
“阿娘,起来吧,伯母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真的是误会了,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光从这里坐地上是个什么道理。”
赵氏挑眉:“不想起来?既然你想重演十几年前的事情,我这个长嫂便帮你一把,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放大门口哭,也让过往的人再回忆回忆当年谁从那里丢人现眼。”
谢清岫急得都快哭了:“阿娘,阿娘,你倒是快起来啊。”
当年丢人的可不是谢臻和小陈氏,而是王老夫人和王氏,甚至谢致这个当儿子的也被人戳脊梁背,说他看不得庶弟比他强,心胸狭窄,毫无兄长胸怀。
谢清岚面无表情地看向王氏,如果她脑袋没全用在耍泼上,那就应该能想到,若是她被丢出谢府扔到大街上了,同样十几年前的王老太太一样,被人戳脊梁骨的就是她的女儿阿岫了。
不过,王氏纵有千不好万不好,但她有一个优点却是很多女人都比不上的,那就是她有一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捧在掌心里,舍不得让任何人碰的护犊心。否则也不会闹腾地这么厉害,一进门便指桑骂槐,甚至不惜同赵氏撕破脸皮,来为闺女争取机会了。
果然,王氏停住了哭声,再被谢清岫猛地一拽,发力站起来,慢慢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谢清岫赶忙给王氏又递手帕又端茶,让王氏尽快的平静下来。
待花厅里再无抽泣的声响,赵氏冷哼了一声:“说吧,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才好一些的王氏又有点委屈,她刚想扭头瞪一眼谢清岚,却正好对上赵氏的冰冷目光,便唯唯诺诺的回答:“老爷让我来提大姑娘准备准备,免得到时候手慌脚乱,可是…”
“可是二弟是连打算告诉我们一声的意思都没有,就直接让你登门,而你还在谢府门口哭闹,生怕不够丢人的,是不是!”
王氏因十几年前的事情,对赵氏心里发怵,此刻见她把事情的缘由归结到谢臻身上,生怕影响了谢致对谢臻的提拔,连忙说:“不是的,不是的,老爷有修书一封。”
赵氏皱眉:“那封书信什么时候发出来的,在哪发的,谁发的,怎么我没有见到?”
王氏闭嘴不说话了。
小陈氏在谢臻面前才话多一些,此刻低着头,也明显在回避这个问题。
赵氏和谢清岚对了一下目光。
谢清岚安抚地拍了拍小陈氏的手,小陈氏平素同王氏便不想牵扯,此时朝她轻微摇头,颇有深意的看了眼王氏,不欲多言。
谢清岫一看王氏不敢说话,便知又是自家娘干出来的事情,头皮发紧,又不好意思去为难自家娘亲,哀求地看向赵氏。
赵氏朝谢清岫摇了摇头。
过了半响,谢清岫认命地转过身,握住王氏的手,轻声说:“阿娘,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氏还不想说,赵氏直接出口:“既然不请自来,你便出府,自己去寻觅住处吧。”
当然,这话肯定是恐吓王氏的,赵氏虽然面上很凶,也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情,可把王氏赶出去住也是在打谢府自己的脸。
谢清岚端起茶喝了一口,看王氏被这句话吓得满头大汗。
憋了一会儿,王氏终于说:“这封信在我这里,我忘了发。”
“忘了发,荒谬!你少拿这等子谎话来骗我。”赵氏眉头紧皱,愈发生气,“你在荆州同官宦人家来往也从不下帖子,不请自来吗?连这个习惯都没有?当了这么多年的主母,难道还和以前一样,半点礼数都不知。”
王氏被燥的红了脸,又低声说了句:“我怕我说了,嫂子嫌麻烦,就不让我住府上见阿岫了。”
这话鬼才信呢!
不过,王氏都把谢清岫给扯出来了,这事儿便不好追问下去,赵氏看了眼因阿娘牵挂而变得眼神发亮单纯的谢清岫,心中叹了口气。当着儿女面批评生母到底不妥,而且谢清岫最近表现的极为乖巧,想事情又简单,因为王氏产生隔阂就不好了。
赵氏犹豫了一下,忍住了脾气,把此事揭开,叹了口气,说:“既然是帮阿岚做准备,那就留下来,好好管管事情,不要整天胡思乱想,做出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然而,听到赵氏这么说,王氏欲言又止,她摸摸了一下阿岫的手,略微犹豫后鼓起勇气说:“我听老爷说了,宫里的意思只是说选合适年龄的谢家女子进宫,所以…”
行了,这下子前面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谢清岚冷笑,原来不来书信是想突击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好撒泼闹事儿,那捏住赵氏和她,以此帮阿岫谋求进宫的机会。
赵氏显然也明白过来了,她黑着脸听完王氏异想天开的话,这事儿是你想谁进就谁进的吗?听靖国公府的回话,皇上是见过阿岚才想让谢家女入宫的,你临时换人,皇上怎么想?这是冲皇帝示好还是打皇帝脸呢?你还想在凭撒泼拿捏我,你怎么想的能在谢府的门口为这件事声张开来?谢臻就没告诉你,不许说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