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岫懵懵懂懂地走了。
然而第二天,谢清岚自昭明宫回来,便见到了在荣禧宫乔装打扮等待自己的端王。
“嫂子,你同阿岫昨天讲了什么?今日一早,她请谢二给我带了封信,说要我擅自珍重,日后男娶女嫁再不相干。”
谢清岫平静地说:“你来问我,以为我能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楚礿气急败坏地说:“我目前还没做好准备娶阿岫,但我并不想她这样…”
“你喜欢阿岫,我能理解,我也明白你喜欢她什么,”谢清岚让绿晶和碧桃端上来茶点,一派从容平静的模样让楚礿恨不能砸了面前的女人,可这句话刚刚说完,落于主座的谢清岚突然眼神一变,挑剔地看向楚礿,“但你一点都不让她了解真正的你,这对她真的好吗?即便你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迎她入主端王府,她真的能够过得来那样的生活吗?替你打点一切,照顾你的起居,同你夫妻一体。女人可以捧在手心里,但如果只是捧在手心里,永远不知道手外的世界,她又真的会是能令你真心相待的人吗?”
“我…”
“你确实一片真情实意对待阿岫,可是,刻意的营造总有一天会没办法维持,与其如此,何不让她了解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
楚礿皱眉,不禁反驳道:“那敢问你在入宫前知道皇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现在不照样过得很好?”
谢清岚反问:“我能做到的事情,阿岫能做到?挑选上我,不本就是你们认为我的心性和处事能力合适?我是不知情,但我也对我即将要过的生活大概是个什么模样心里有数。阿岫呢?若是说把日子过得颇有趣味,她能做到。可你呢?当你累了难受了病了不得不处理公事,她压根没有做好准备去独自一个人撑起端王府,成为让你信任的,让你值得托付的人。这样的生活,便是有趣,也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
楚礿思索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说:“嫂子,你是对的。”
谢清岚又看了一眼那放于桌上的纸条,口气柔和了些:“我言尽于此,接下来,无论你们怎么做,我都不会再管了。”
楚礿离开前,突然停下,转身看向那个坐在主座上的女子,目光清澈,眼睛剔透,唇角含笑,气质淡雅,便是在残酷的后宫中,也没有一味增加自己的筹码。
静怡曾经对他说过:“阿岚最是聪慧,后宫中若有一个人值得皇兄的爱,那便是阿岚了,若有一个人会真正的爱皇兄,那也是阿岚了。”
那个顽皮的天真丫头也曾对他说过:“我阿姐虽然现在不开心,但她总是能过下去的,无论什么事都会处理好,于她而言,只要是她认为要承担的责任,再苦再累,也绝对会担得起来,且不会退让分毫。”
如今看来,真是如此,这个女人能够在后宫如此阴暗的境地还要坚持保守本心,无论做不做得到,单是这份心性毅力和聪慧豁达便令楚礿敬佩。
“多谢了,嫂子。”
“不客气,”谢清岚笑着说,“希望你和阿岫都能得偿所愿。”
未过几日,阿岫主动再次入宫,这一次,她喜笑颜开,抱住谢清岚的手臂,笑着说:“还是阿姐有法子。”
谢清岚半是无奈半是怜惜地问:“满意了?”
阿岫点头,开心地说:“我想,再了解他半年,半年后,若是我还是没办法接受那样的生活,便回荆州,而他也说愿意等我呢。”
谢清岚微微一笑:“我们家阿岫只是不想去理这些俗务,要我说,你可以不理会,但不能不知道,否则岂不是很容易被人蒙骗过去?既然想好了,便去做,有阿姐替你做主呢。”
半年后,端王于朝堂上折,请皇帝赐婚,愿求娶谢二姑娘为王妃,帝允。
一时间,谢家的风头强劲无比。
而宫内气氛早已剑拔弩张,端王对哪家姑娘有意思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素有亲和美名又无子嗣的谢昭仪更是成为皇后和贵妃争夺的对象,低位妃嫔人人自危,日日只剩四位后宫正主过招。
也许是后宫真正能引起皇帝注意的人不多,贵妃再次获宠,其所出的大皇子也在贵妃的可以安排下,在皇帝面前崭露头角。每日的昭明宫请安,皇后的脸色竟是冷的可怖。
谢清岚冷眼旁观这一切,在宫内也对贵妃更加礼遇,遇见大皇子时更是客气非常。在某一天,她同皇后娘娘说自己的荣禧宫一直没要齐侍奉的宫人,如今缺了人使唤,希望能够再恩赐些许。
皇后略微迟疑,也就答应了。
再过半年,谢昭仪突然于荣禧宫晕厥,皇上伤心不已,疑心缘由,命人查探,未几,六尚之人来报,于荣禧宫内发现写有谢昭仪生辰八字用于巫蛊之术的人偶。
帝怒,令皇后上中宫宝印,自证清白,贵妃不得再协理宫务,等待真相查明。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次,怕是皇后同贵妃有一人,要真的步入万劫不复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