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织女留下后,对牛郎也产生了爱意,并嫁与他为妻,从此男耕女织,生儿育女,所以流传成后世,便成了一段佳话。世人提起他们时,也只道是一对有情人。
只是,很少会有人说起最初的缘由‐‐说起牛郎不经织女同意,便拿走织女衣服这件事。
贺龄音心尖微颤,其实,她第一次听说牛郎与织女的故事时,想的就是这一点:牛郎怎么能擅自拿走织女的衣服呢?
哪怕后来有多少人告诉她,牛郎与织女是一对佳侣,是坏心的王母娘娘棒打鸳鸯,她也仍旧觉得,他们悲剧的最初,是牛郎做错了事情。
这个想法她从未跟别人提起,只是今晚竟然从武铮的嘴里,听到了她心底的想法。
她忽然想笑。
她一直心心念念地想找一个与自己心灵投契的人,并一直认为这样的人应是饱读诗书的才子,然而直至此刻才知道,最投契的人就在身边,就是她的夫君。
武铮见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迟疑道:&ldo;我、我说错了吗?&rdo;
别人若是与他意见不同,他当别人放屁。但是如果贺龄音有不同意见,他是要好好听听的。
贺龄音却只是笑得如同春暖花开:&ldo;你说得没错,我也一直在想,牛郎为何不问一声织女愿不愿意留下来,就拿走她的衣服呢?&rdo;
武铮道:&ldo;这你就不懂了吧,八成是见色起意。&rdo;
贺龄音觉得&ldo;见色起意&rdo;显得太贬低,便道:&ldo;或许是一见钟情吧。&rdo;
武铮嗤道:&ldo;要是一见钟情,那他怎么偷拿织女的衣服?起码得织女也喜欢上了他,他明媒正娶了织女,才能叫人家姑娘留下来吧。明知道织女没了衣服就回不了天庭,还故意拿走她的衣服,可不是见色起意,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媳妇。&rdo;
贺龄音安静听着,忽道:&ldo;那鬼雾林那日你若最后不知道我是你已成亲的妻子,你会放我走吗?
&ldo;那当然!&rdo;武铮毫不犹豫道,&ldo;我武铮可做不出强抢民女的事来。&rdo;
许是正处在定情之后浓情蜜意之时,贺龄音听他这般说,反而钻起了牛角尖:&ldo;也就是说,你那时根本没有喜欢上我?对我没任何感觉?&rdo;
牛郎对织女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而武铮竟没有看上她?她长得也不差啊,不知道多少人夸赞过她的容貌……
武铮身上冒起了冷汗,怎么今晚他媳妇忽然胡搅蛮缠了起来?
如果他说他当时确实对贺龄音没有任何想法,她会不会生气?必定会吧!
那如果他说他当时已看上她,她又会不会认为他对已成婚的&ldo;夫人&rdo;不忠?虽然这个夫人,也是她自己啊……
横竖是个死字,他只好实话实说:&ldo;我当时只觉得你长得好看,但是我当时已经有媳妇‐‐也就是你了,所以没对你有任何不应该的肖想。&rdo;
说来说去,鬼雾林里的是她,明媒正娶的也是她,左右都是她啊!
贺龄音却蹙起了眉头,越发将自己绕了进去:&ldo;原来你喜欢的还是&lso;媳妇&rso;。若这个媳妇不是我而是别人,那你喜欢的就是别人了。&rdo;
虽然眼下贺龄音只是一时将自己绕入了怪圈,但武铮仍有些生气了,他不想自己对她的一腔爱意还被误解,因此当下便肃了脸色,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ldo;不一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顺序。&rdo;
贺龄音一怔,忽地醒神,明白了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可笑。
正准备向武铮道歉讨饶,武铮已盯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告诉她:&ldo;若我喜欢的只是&lso;媳妇&rso;这个身份,那么我在你不想跟我的时候,我大可以换一个媳妇。可是‐‐我从未有过这个想法。&rdo;
贺龄音眼眶红了,她刚才不该那么说的,哪怕只是床帏之间撒娇作态之语。
武铮还道:&ldo;在鬼雾林里,我对你没有别的念头,那是因为我已有了责任,我必须对已经嫁给我的女人负责,否则对&lso;她&rso;不公平。可是刚刚好你就是这个人,那这就是一生一世的缘分了。而此时此刻,乃至我今后余生,我认定的就是你了。你明白了吗?&rdo;
贺龄音从未听他这般温柔这般真挚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眼角的泪就这么落下来了,伸出手去抱住他,乖巧得不像话:&ldo;我明白了。&rdo;
武铮揉着她的发丝,越发将她揽在了自己的臂弯之间。
第二日两人回到武府,贺龄音颇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四皇子倒是早早地将武芫送回来了,而她与武铮却彻夜未归。
其实,当时他们只是想在客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就立刻赶回来的。谁知道后来在浴桶里又闹了一通,自然是再没精力回来了,于是只得在客栈歇下。
她与武铮商议好了不能将黑衣人的事泄露出去,因此这会儿回来,什么也没说,只道昨晚玩得太晚,便在外头歇了。
长辈们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已经成亲半年的小两口独自过七夕这有什么,只是……不要玩得太过啊……易伤身。
是以,贺龄音才回房间不久,武老夫人和陆兰便差人送来了炖好的鸡汤和不少补品,让她补补身子,同时又将武铮提溜到一边,耳提面命让他注意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