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八年,张涵宣布举行科举考试‐‐准确地说,是公务员精英考试‐‐凡是担任官吏两年以上、年龄在四十周岁以下者,皆可参加分科考试。一旦高中,虽不能如最初地两秀才一样直入中枢政事堂,但在仕途上也是一派坦途了,常有越级晋升、连升数级的。
这一年。发生了第一起科场舞弊案。张涵极为严厉地处置犯官,并开始在考试中实施糊名和抄卷,以图避免舞弊。
隆武九年,张涵正式取消的察举和征辟制度。原来的时候,张涵虽不怎么喜欢这两途选上来的。但依照各人的才能品德,也会分派一定地职位。如今则干脆取消。世家子弟的特权基本不复存在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世家豪强士大夫们满腹的怨恨犹如炽热的岩浆在地下涌动。不过。依靠张氏子弟和各大学培养出来的学生,张涵的统治相当稳固。一时之间,世家豪强也找不到机会。
隆武十年六月,机会来了。
那时候,张涵得意洋洋地宣布要摊丁入亩。并对田租实行累进制。
摊丁入亩,即免除人头税,而将其摊入田租之中。
《田租累进制》规定:每户有地十顷以下,田租为十五分之一;每户有田地10顷以上万顷地以下,田租增加到百分之十;田地增加到50顷,田租增加到百分之十五;田地增加到75顷,田租增加到百分之二十;田地增加到100顷,田租增加到百分之二十五;总之,随着每户田地的增加田租也会增加。当田地到百顷以上地时候。每百顷就要增加田租百分之五。当有田地千顷的时候,田租就会增加到惊人的百分之七十。至于边地等的十倍土地优惠待遇,在这里也是一样有效。
前一条对世家影响不大,毕竟原本的田租不高,眼下等于是增加一点田租了。但是,后一条地打击面就太大了。
常言说得好。生意钱,一阵烟;庄稼钱,万万年。只有百年庄农,没有百年官宦。
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有地方官吏,乃至于皇亲国戚、豪商巨贾。有钱了没有不买地的。也就是说,这些人人人家里都有大量的土地。别说十顷,百顷良田那都是少的。这么说吧,连上书提议的贾诩也是满心的不愿意‐‐贾家也有田地好几百顷的。只是张涵一连数次赏赐的大批财宝,贾诩装病都不行,看实在躲不过去了,这才上书的。
可想而知,此事有多么招人恨了!
潮水般地弹劾奏章转眼间淹没了政事堂,并有向御书房蔓延的趋势。客气点儿的,只说宰相们哗众取宠;不客气的,矛头就直指张涵‐‐张涵刻意培养的士人风骨都用这儿了。连向来不问政事的皇叔们都上了表章,一门心思挣钱地太上皇也下诏询问此事。张何对儿子颇为不满,上次征收关税连他的税也收(废话,他的商船队是最大的,主要就是收他地税),这回又搞出这种见鬼的田租来。所以,张何地口气很不客气,直接责问张涵是否需要把家里的田产都交给他……&rdo;
之前,张涵已经去信给父亲了,可张何显然不太满意。张涵很是郁闷,但孝治天下乃是传统,他也只好老老实实给父亲回信解释。他都如此焦头烂额,政事堂的宰相们就更不要说了。很快,宰相们就坚持不住了。无奈之下,张涵被迫赤臂上阵,摆事实讲道德,并将此事与他当初起兵一事联系起来,将之上升到忠诚的高度。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没人敢说话。张涵是上纲上线了。再反对那就等于公开宣布要图谋不轨了。可是,此事牵连太广,又没什么传统、圣贤为依据。若要众人甘心就范,那是绝无可能。
张涵不重四民,士农工商皆可为官,皇室又大肆经商,四民地位也不复原来有高下之分。国民和国家的观念已具雏形。然时日未久,家国观念依然是主流深入人心。
道理上,张涵不能说服众官吏;利益上,还要损害官吏的利益。所以,官吏们正面抵抗未果,便用迂回手段‐‐非暴力不合作。官吏们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反正消极怠工,就是不干活。
政策总是要靠官吏来执行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明显是执行不下去了,张涵决心再大也惟有被迫妥协‐‐贬斥贾诩到交州任刺史,并取消了累进田租制。
在随后地隆武十一年里,张涧和戏志才也先后去职。戏志才身体不好,转任三公闲职。作为张涵的高参,宠信依旧;而张涧转任吏部尚书,掌管着官员们的升迁,以他前宰相的身份实际权利也小不了多少。两人的爵位各晋一级。从此,宰相任期不得超过十年和任后晋升爵位就成了定制。
说起来,就贾诩倒霉。但贾诩并不在乎。为皇帝顶了缸,使皇帝陛下隐约有些歉然之意。在贾诩看来。这是一件好事。贾诩的确善于揣摩人心,张涵果然挂记着他。后来,贾诩的长子犯下过错。张涵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未尝不是记起了此事。
这事是张涵一辈子里罕有地失败记录。而与太子派的大臣们在其中是骨干。又让张涵分外恼火。雷霆震怒的张涵自不会就这么算了。反对派的得力干将们贬的贬,黯的黯,还有不少贪贿之大臣被流放到极边之地。当然,倒没有将之流放到大洋洲,但南到夷洲,听涨海潮起潮落,北到狼居胥山遥望北海缅怀苏武,却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