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算得上是余江市家大业大的名门望族,锦园那里最热闹的时候曾三世同堂,屹屹的祖爷爷还在世时,有三儿两女,各自成家后,更是儿孙满堂。后来,老人去世后,便分了家产,锦园留给了家中长子,也就是屹屹的亲爷爷。
只几年的光景,谁也不会想到,孟家祖宅就从当初人最多的时候住了十几、二十几口人,到如今,除去家中佣人,平常大多数时候,只住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屹屹其实还有奶奶和一个亲叔叔。孩子的奶奶在经历过一年之内丧子又丧夫后,便几乎不过问世事,常年吃斋念佛,最近半年更是久住在临近山上的佛寺中。
屹屹的叔叔也不常回锦园。孟家偌大的家业如今都交由屹屹的这位叔叔在经营,常年繁忙,再说了,对于孩子的这位叔叔来讲,祖宅中如今只剩他的侄子和侄子的妈妈,他也实在没有常归的道理吧。
清幽的佛寺隐于翠绿的山林中,脚下的石板台阶被雨水冲刷的十分干净,每一阶都落下几片雨打下的绿叶,头顶树木蔽日,耳旁只有轻微的风声和鸟鸣,周轻漾牵着屹屹的手,顺着他的步伐慢慢走,心绪也被周遭环境感染的宁静。
母子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送他们过来的司机。
这里离锦园很近,只隔了两三里,在锦园就能看到这边的几座山,天气好的时候,连山上的佛寺都能看清楚,每逢初一十五,周轻漾都会带着屹屹从锦园来山上,过来陪孩子的奶奶吃早斋。
今天正是初一,她穿的素洁,也正是因为要上山。
很快就到了,这次到了以后,周轻漾倒有些意外,今早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来拜访孩子的奶奶,按照辈分,屹屹该称呼对方为叔奶奶。
屹屹才三岁,孩子的奶奶当然不是迈入古稀的岁数,回到锦园,还都是唤太太。
孟太太姓沈,叫沈玉岚。
沈玉岚清晨出去行过香,已经回到了在寺中她所住的应禅院,沈玉岚每年朝寺里捐赠的香火钱不菲,近半年在山上,寺中也为她专门备了一处单独僻静的院子。
周轻漾到时,沈玉岚正坐于一面矮桌前的禅椅中,穿了一身浅灰色的棉麻素衣,一眼看过去,气质十分的素雅沉静。
周轻漾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位孟太太,她还能很清晰地记起来,对方那时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眉眼间憔悴,看人时却仍不失凌厉的气势。头一次见面,对着之前素不相识的人,沈玉岚也几乎是强势地让周轻漾将她亡子的孩子生下来。
不管是孟家想留,还是她自己做了决定,孩子她也确实生了,只是自一出生就没有爸爸。那个男人叫孟彦怀,是沈玉岚的大儿子,怀上孩子是一场意外,周轻漾甚至与那个男人根本没见过几次面。
时隔将近四年,现在再看沈玉岚,她身上如今仿佛只剩下平和,相由心生,眉眼间也不见昔日的凌厉,尽显宽和。沈玉岚早年又一直保养得当,年龄虽然已经有五十七,但看起来还不到五十岁。
屹屹的那位叔奶奶,也是如此,很显年轻。前面说了屹屹的祖爷爷有三儿两女,这位叔奶奶就是其中二儿子的太太,要叫沈玉岚一声大嫂。
这位孟二太太坐在沈玉岚一旁,身旁还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是她儿子。
虽然今天很意外会在山上看到这母子二人,一见面,周轻漾还是先带着屹屹打了招呼。
屹屹眨着眼睛,看人乖乖叫:“奶奶。”
“叔奶奶。”
“叔叔。”
又叫了一直在山上跟着照顾沈玉岚的阿姨:“王奶奶。”
他人小鬼大,从三岁以后,就记人记得特别清楚,嘴巴又乖,又正是看起来可爱的年纪,果然,就听他的那位叔奶奶应了一声,然后就将小孩子拉到跟前,温柔拢在怀中,近看孩子,拿手丈量了一下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