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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要挂文榜三（第1页）

17、

新宅的院子大，屋子里暖气拢不住，白兮盖上火炉笼盖，正挑拣着火炭扔进炉火内。

侍女服侍施南风脱下大氅退下靴子，施安北则挥挥手示意自己来，他大氅和靴子脱下，坐在榻上把两脚悬空伸在火炉前烤，孩子一样顽皮。

施南风瞧着，挥挥手打发下去掩嘴偷笑的侍女，说：“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不成体统。”

施安北嘿嘿笑着：“三哥面前还端着，我就不要活了。”

施南风气道：“什么活不活的！撕了你的嘴！”

“三哥莫气，”施安北咧起嘴角，瞧着炉火说道：“军里以后不能穿罗袜，绸子做的袜子适合达官贵人们穿，将士们还是要穿棉袜才暖和。回去要告诉爹，咱们的战靴要用鹿皮做，羊皮裹不住暖，冰原狐卫抓麋鹿，一抓一个准，鹿皮是不缺的。”

施南风叹口气，说：“姑母讲的话你要记在心里。”

施安北勾勾脚趾，明知故问：“什么话？”

白兮被烟火呛一鼻子灰，嘟囔着挑帘走出去，侍女恰好端着点心进门，放在两兄弟中间床桌上，又退了出去。

“潘檀奴和卫叔宝，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施南风斟杯茶，拿起点心掰开，递一半给施安北，道：“潘檀奴自小有‘奇童’的称号，文学天赋极佳，不仅皮囊锦绣还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他生的漂亮，路过洛阳都时引得闺中女子争相前来观看，自此再洛阳都有了名声。大晋太祖皇帝时，贾皇后专权，听说了潘檀奴之事，特意召进宫去，还为他组成文坛二十四友，专为贾氏一族作文煽惑，以笔为刀，杀人不见血。后来武皇帝在五王叛乱的尸山血海中争出来，即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斩了潘檀奴。”

施安北不甚在意，嚼着点心，说：“那卫叔宝又是何人？”

“世子们怎么聊起了卫叔宝？”白兮掀帘子进来，手里提着一篓炭，他走到火炉前蹲下又挑拣起来，“这人我认识。”

“哦？”施南风惊讶一声，“你这年岁怎么都对不上才是。”

白兮“嗐”声，说：“卫叔宝嘛，他们卫家与我家有些渊源。我家祖上在咸阳，是辅佐过始皇帝的，卫家也出过将军，那时候是有姻亲的。我家爹爹与他家爹爹同年，也是不错的关系。只可惜，他死的早，死的有些发笑。”

施安北不会错过发笑的事情，紧着倒了茶水，说：“说下去。”

白兮最了解小世子，炭火也不笼了，双手叉胸前，眸子撇着床桌。

“德行。”施安北扔了点心给他。

白兮接住点心，一脸笑，说：“我就爱这玫瑰酥！”

施安北揶揄道：“小世子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白兮说：“那我就给世子讲讲。”

“其实这卫叔宝死了没多久，就今年春天的事。洛阳都人人都认识，长的明珠玉润。卫叔宝有些勇武之气，带兵打仗得心应手，五王叛乱时便是带兵镇压的蜀王司马畏，给武皇帝立了大功，可不知为何后来就归隐成亲去了。春天武皇帝死了，玄帝即位没几天胡人便打进洛阳都。”

“卫叔宝有战功本可随皇室过邺城南下，可他偏偏自行离去。洛阳人看惯了卫叔宝，已然不觉得新鲜，可邺城人没见过啊。听说全程百姓都来看他，围住他使劲看，人山人海挤得卫叔宝举步艰难。待他的费力冲出人群时，体力耗尽呼吸窘迫，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竟是力尽气竭而亡。现在世人在讲的‘看杀卫叔宝’，便是这个意思。”

施安北听得新鲜，听完却是一滞，不知该同情还是发笑，提刀之人气力竭而亡，过于不可思议。

施南风瞧着他呆滞，拾起一粒花生砸去，说：“潘檀奴与卫叔宝，一文一武，生的俊朗不凡。潘檀奴有贾皇后做靠山，高看了自己。卫叔宝功成身退，不争世事连个保命人都找不到。两人身死弥消，没落得个好下场。”

“姑母在点你，在建康这碗浑水中要晓得平衡，不论文武，皆不能过于出头，你是外臣，始终是外臣。虽有姑母作保，但大晋朝中，王盾、王道两个相辅才是最令人忌惮的。”

施安北捡起落衣摆上的花生，扔起用嘴接住，说：“管他外臣还是内臣，我既不是潘檀奴，更不是卫叔宝。”

“来前父亲告诉我，这世间最琢磨不透的便是一颗内忧外患之心，处心积虑的筹谋，皆赶不上这世间变化，命数这个东西玄乎的很。谁能想到司马影会自毁灭国，他那女儿身陷囹圄，更想不到临死前还能有个郡主的封号做祭品。思来想去，无非都是这天地间的一块烂肉，任人宰割罢了。”

施南风略显惊讶，说：“你小子可从说这些丧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