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竞走了过去,&ldo;哥们!&rdo;他开始叫他。浑身漆黑的疯子听见他的叫喊,身体缩了缩,抬起了头,乱糟糟的头发里一双木然的眼睛开始看着张竞。
张竞蹲下身子,把手里热乎乎的饽饽递了过去,&ldo;哥们吃点热乎的东西。&rdo;那浑身脏兮兮的疯子仿佛听不懂张竞的话,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张竞等了很久,伸出的双手都快变酸了。这个时候一个清脆地声音说:&ldo;他嫌你那东西不好呢!你看我的。&rdo;接着张竞就看见一只白皙,但长满了白毛的手凭空伸了过来,一直伸到那疯子的面前,和张竞的双手并在一起,手掌里摊着一个香喷喷的奶油面包。
张竞转过头,然后就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青年正带着戏谑的微笑看着他。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小城,竟然可以看见外国人,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稀奇,更稀奇的是这个外国人的汉语还说得这样流利。外国青年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平头男人,黑头发黄皮肤,显然是他的同伴。张竞感到一丝诧异,然后他就笑了起来:&ldo;你的东西就好吗?&rdo;
外国青年耸了耸肩,笑着说:&ldo;谁都知道酥软香甜的奶油面包要比硬得像石头的窝窝头好,我如果是他我一定会拿面包的。&rdo;张竞嘿嘿一笑:&ldo;但是我的诚意比你多呀?&rdo;外国青年跳了起来,说:&ldo;怎么会?我的诚意也不比你少呀?&rdo;张竞说:&ldo;我用两只手,而你用一只手,难道你的诚意比我多?&rdo;外国青年很委屈地说:&ldo;可是我把诚意放在心里了呀。&rdo;张竞几乎就想笑出来:&ldo;但是我非但心里有诚意,更加用手把诚意表现了出来。&rdo;外国青年沮丧地把手收了回去:&ldo;行啦,我服你了。&rdo;张竞终于笑了出来:&ldo;你也别沮丧,我虽然比你有诚意,但结果却是一样的。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也许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所以‐‐&rdo;张竞也想收回手,但是这个时候,那个木讷的疯子却伸出黑得像木炭一样的双手,把张竞手里的饽饽抓在手里。
外国青年更加沮丧了:&ldo;你看,这结果完全不同嘛。&rdo;张竞大笑,从他手里拿过那个奶油面包放在那疯子的身边,然后就一屁股挨着那疯子坐了下来,问:&ldo;哥们,你是哪国人?&rdo;外国青年解下背上的登山包,也不理他的同伴,径直挨着张竞坐下,笑着回答:&ldo;英国。我叫艾瑞克。&rdo;他指着那中年男人,说:&ldo;这是梁光叔叔,一个探险爱好者,我在车上认识的。哥们,你叫什么?&rdo;中年人梁光对张竞含笑示意,张竞也向他大声招呼,这才回答艾瑞克:&ldo;我叫张竞。艾瑞克,你来这里干什么呢?a地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rdo;
艾瑞克说道:&ldo;我来看看这个古老的地方。a地别人可能知道的不多,可是我还是知道一些的。&rdo;&ldo;为什么呢?&rdo;张竞的眼睛里闪动着灵动睿智的光。艾瑞克说:&ldo;我的曾祖父曾经主持修建了外面的那条铁路,他给我的祖父和父亲说a地人民十分古朴,而且处处透着神秘。我从小在中国长大,我的父亲也曾向我提过a地,我早就打算来看看了。对了,梁叔叔的叔祖也曾是那条铁路的工人呢。&rdo;艾瑞克的声音很有一些激动。
听了艾瑞克的回答,张竞暗说&ldo;果然如此&rdo;。在看见艾瑞克的第一眼,张竞就在猜测这个外国人的来历和意图。他知道外面的那条铁路是中英合修的,这个小城的存在以前那些英国人肯定知道。而眼前英俊的外国青年多半就与以前有丝丝的关联。艾瑞克的回答,证明了张竞的揣测。
张竞点点头笑着说:&ldo;现在你来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rdo;艾瑞克四处望了望,深碧的眼里有奇怪的光亮,耸了耸肩膀:&ldo;没有呀。我觉得这里挺有意思的,挺特别。就是人怪怪的。&rdo;张竞嘴角微微扬起,没有说话。那艾瑞克却是一个话特多的人,一个劲在张竞耳边唧唧喳喳,问这问那。张竞不时回答他两句。
&ldo;艾瑞克,你住在哪里?&rdo;张竞打量着艾瑞克身边鼓鼓的包问。艾瑞克说:&ldo;我住帐篷。&rdo;说这话的时候,他俊美的脸上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他才说:&ldo;这里的夜晚有点怪。&rdo;&ldo;哪里怪了?&rdo;艾瑞克说:&ldo;昨天我刚来的时候,晚上睡在一个麦地旁,夜里就听见一些怪声,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rdo;张竞咧嘴一笑:&ldo;习惯就好。你如果待久了还会碰见很多怪事呢。&rdo;&ldo;是吗?是什么怪事?&rdo;显然这个外国青年的好奇心也同张竞一样的强烈。张竞故作神秘地一笑,凑过头去,压低声说:&ldo;这里有鬼叫,而且夜里还有女鬼呢!&rdo;&ldo;什么?&rdo;艾瑞克跳了起来。张竞哈哈大笑,边笑边起身朝来路走去,再不理艾瑞克梁光二人。
你来我往俱恐惧
夜幕降临,四下里静寂一片,张竞自个儿躺在床上。土窗的窗纱外一片透明,月光依然惨白惨白地射了进来,那小小一块地上如霜似雪,就像一个垂死的人的苍白的脸。当一切都静下来的时候,人的思想是天马行空的。张竞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天晚上土窗外朦胧的影子。那个影子是人还是鬼呢?如果是人,他又怎么会出现,消失得那么诡秘?如果是鬼……不,这个世界一定没有鬼!张竞在心里给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