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放过她了?沈朝不太敢相信,犹疑着向门外走,刚迈出半步,身后便传来一句话。
“就在书房待着。”陈胤兰并未抬头,“寻处地方坐下,直到下值。月钱既然照例,便不得缺半日班。”
若要扣月钱便扣,她稀罕当值么?当然,这话不能说出口。视屋里侍从惊异的目光于无物,沈朝当真寻了一处坐下歇息,什么也不做,就数着时辰等下值。
暖和的日光熏得人昏昏欲睡,这样的日子也不漫长,很快便到了晌午。
沈朝活动了一下坐得僵硬的身体,正要提步往外走,忽地听得一句,又是熟悉的声音,“你留下。”
她深呼出一口气,转身道:“如今是午膳之时,陈相公若有事吩咐,不如午后再说?”
“我所说便是此事。”陈胤兰揉着眉心,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起身净手,顿了顿,他道,“膳食已备好,一同用罢。”
一同用膳?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
沈朝委婉道:“这恐怕不大合适罢,陈相公尊贵之躯,小人区区卑鄙之人,如何能同陈相公一同用膳?”
陈胤兰并未理会她的话语,径直走向摆满膳食的小几前。
由于陈胤兰时而公务繁忙,故而书房里特意以屏风隔断出一小片地方暂且作用膳之处。
“你不是改性儿了么?”陈胤兰执起双箸,声音很冷,“我怎么瞧着你是半点没改。”
死一般的寂静,沈朝深深呼吸,净了手走到小几旁坐下。
幸而福宝儿也在,所以并不显得十分剑拔弩张了。
小几上菜肴丰盛,红烧鱼,清蒸鱼,糖醋鱼,炖鱼汤……堪称全鱼盛宴。
沈朝握着汤匙,久久地沉默,他这么爱吃鱼吗?
那还真是巧,她最不爱吃鱼。并非是她不喜欢鱼的味道,只是因为太麻烦。她向来用膳迅速,而吃鱼是个仔细活儿,急不得。
“怎么不吃?”陈胤兰语气随意。
他夹了一块鱼肉,低头将每一根小刺挑出来,动作缓慢而细致。
“陈相公倒是真爱吃鱼……”沈朝舀一碗鱼汤,拿汤匙小口小口地喝。
将刺都挑干净,只剩下嫩白的鱼肉之时,陈胤兰才抬起了眼帘,平静道:
“非是我爱吃鱼,而是我爱挑刺。”
沈朝张了张嘴,脑子里霎时蹦出她先前所言狂语,‘这么能挑刺,不如多吃几条鱼,有的是刺让你挑,挑不死你’。
这话果然叫他听见了,但他当时并没有发作,而是到了此时才发作。
她还道他今日怎么好说话得过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这是要新账旧账一起同她算?
沈朝面色变来变去,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陈胤兰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没有丝毫停顿地把刚挑好刺的鱼肉夹到了她的碗里。
“尝尝我挑刺的手艺如何?可令你满意?”陈胤兰道。
沈朝:“……”
反正鱼肉是什么味道也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