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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2页）

&esp;&esp;如约没有说话，暗想着，要是老夫人知道皇帝遣她儿子离京的内情，大概会气得大动肝火吧！自己面对她时，经常会觉得有愧，但细想，他们目下的这点不如意，相较于她失去全部亲人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esp;&esp;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照常侍奉左右，把老夫人送回房安置了，自己才回到卧房洗漱休息。

&esp;&esp;独自坐在槛窗下，她提溜起玉坠的挂绳，让它在面前晃悠。玉坠上雕刻的神女裙带翩翩，看着肚子里那个骨碌碌奔忙的小球，笑得眉眼弯弯。

&esp;&esp;如约看得出神，今天的博弈是一次尝试，她赌宫里那人撂不开手，她越要远着他，他越会辗转思量。当然这场豪赌也有风险，那么冷静自持的人，要是果真横下心来斩断念想，那么自己先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esp;&esp;好在，自己手上还捏着七夕要送进太后宫里的绣活儿，只要能进宫，灭了的心火自然有办法重新点上。

&esp;&esp;她饶有兴致地，抬起一根手指转动一下这玉坠，晶莹透亮的小物件很是可爱。不得不说，皇帝的眼光果真是全大邺独一份儿，用过、使过、见识过，没人比他更具欣赏美的眼光。

&esp;&esp;支摘窗半开着，露出底下的光景，她俯身趴在炕桌上，把这小坠子贴在唇边。

&esp;&esp;对面廊子上，厨房的婆子眼巴巴看着，看了半晌，调头折返，迎面正遇上端茶过来的莲蓉。

&esp;&esp;莲蓉“咦”了声，“不是饭点儿，你进来做什么？”

&esp;&esp;厨婆子道：“我想着少夫人今儿进宫，怕是宫里山珍海味腻得慌，没进多少。原想来问问，看要不要预备些清粥小菜，给少夫人调调胃口，不想进了院子，一个人也没遇上。”

&esp;&esp;莲蓉没什么好脸子，“少夫人爱清静，院子里不留闲人，往后不许胡乱闷头往里闯，别惹得少夫人不高兴。倘或上头吩咐要进东西，我自会打发人过厨上传话的，不传就是不用，你们也乐得受用，有什么不好。”

&esp;&esp;厨婆子连连答应，“是了，听姑娘的示下。”边说边退了出去。

&esp;&esp;待莲蓉把茶水送进上房，如约才收回视线，随口问了句：“那婆子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esp;&esp;莲蓉一面往杯盏里斟茶，一面道：“进来有大半年了。上年厨房里的人做虚账昧钱，叫涂嬷嬷查出来了，那些人一体开革，全给撵了出去。后来重招了厨子和厨娘，连着做粗使的人也换了新的，这拨人就老实得很，没出什么幺蛾子，一直干到今儿。”

&esp;&esp;如约接过茶盏，眼睛却从窗底望出去，“我也觉得那婆子很尽心，总想着顾全我，怕我饿了似的。既然她有心，就别拘着她，她愿意往院子里跑，多跑几趟也没什么。”

&esp;&esp;莲蓉说是，“少夫人这暖老温贫的心田，着实是令人感念呐。”

&esp;&esp;如约笑了笑，“成了，该歇下了。大人不在，夜里不用值夜，回去踏实睡觉吧。”

&esp;&esp;不用值夜，无论是宫里的宫人，还是上房伺候的丫头，都最愿意听这个。莲蓉欢欢喜喜应了，朝她褔了福身，便从屋里退了出去。

&esp;&esp;如约一夜好眠，这五年来，难得有这样舒心的时候。

&esp;&esp;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原先只是夫妻之间赌气，你的女儿不肯帮衬我的儿子，你的女儿未必是你的女儿。

&esp;&esp;魏庭和这糟汉子，这上头面子看得很重，坚决地认定不会出错。她心里气不过，下令让人传乌嬷嬷来，才发现乌嬷嬷在一个多月前忽然暴毙了。

&esp;&esp;世上竟有这么凑巧的事儿？马夫人觉得里头未必没有玄机，于是找来了乌嬷嬷的儿媳妇，当面询问乌嬷嬷的死因。

&esp;&esp;乌家儿媳支支吾吾地，“老家送了一筐荸荠来，小狗子要吃，我婆母就上河边清洗去了。因天黑，没瞧真周，一下落进水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来。我们还担心她受凉，打算请大夫来着，她偏说不用，说睡一觉就好了。第二天起来，如常洗衣做饭，不想下半晌忽然就没了。想是头一天受了惊，惊坏了心肝儿，憋了一晚上才发作，一下子过去了。”

&esp;&esp;马夫人却不信，落了水，囫囵个儿爬上来了，第二天反倒吓死了，说出去招人笑话。

&esp;&esp;如约是乌嬷嬷自小带大的，在江南的一切也只有乌嬷嬷知道。如今乌嬷嬷被西天接引了，这事也就死无对证了。虽说有可能是巧合，但在马夫人看来很有说头儿，要不怎么如约一出宫，乌嬷嬷就那么识趣地咽气了。

&esp;&esp;这个新发现，让平时在家操持家务，闲出蛆来的马夫人，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兴致。赶紧找到魏庭和，口沫横飞地描述乌嬷嬷死得如何蹊跷，如约越看越不像他闺女。

&esp;&esp;说得魏庭和发怒，扯着嗓门道：“她左手小臂上有块指甲盖大的胎记，你去印证吧。要是印证出来果真不是我魏家的女儿，明年交二月里，你就预备把你那两个丫头送进宫做碎催去吧。”

&esp;&esp;其实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账，当初让如约替两个妹妹应选的时候，谁也没想过证实一下她是不是魏家的女儿，毕竟只要有人填窟窿就行了，管她是张三还是李四。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大出息，魏家想沾光沾不上，心里自然不痛快。马夫人虽然也不愿意送两个女儿应选，但相较于揪出真相，她更热衷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