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早上请安,送侯爷与大公子出门,才自己上马车去书院藏书阁,仍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面前打开的书卷,她盯着看了许久,未翻一页。
侯爷不许她也入宫,坚持此事不该由她出面,既是维护女儿家的体面,另一个原因,一旦被问画作来历,则无从回避亲口说出乐榕。小郡主自是懂得侯爷的用心,侯爷已过天命之年,为她一个小辈讨个说法,叫她于心何忍。
此事必得牵连乐榕,两名女子之像,交于男子,难免最先被诟病的是已成亲的她,以后在许家,她可是困难得多。
秦青之后,乐榕是她在意的闺中蜜友,如今,也保不住她。愤怒,不甘,无能为力各种情绪交帜,她盯着书本看,内心却翻江倒海,两眼泛红,强忍难过。
念奴站在不远处守着,只看得郡主一动不动的背影,小郡主轻轻合上书本,对念奴说:“我去庭园透透气。不必跟着。”
念奴答是,只在庭园门前候着。庭园大树枝繁叶茂,夏天了,似是上面已有一窝幼鸟,听得吱吱喳喳叫着,小郡主抬头看,上次与静能琴师也听到鸟巢之鸣,春来秋往,该是换了另一批鸟儿了。
她就站着听,良久,心绪稍平,再入藏书阁看书,直至中午,在雅室吃过东西,小歇了会,下午又去看,定下心来,她便看得极快,圣上大概点了十多本书,这数天,她已是看得大半。
直至下午申时,她放下书本,带着念奴离开,步出书院,门外等候的护卫上前说:“六王爷在等郡主。”
小郡主点头,往王爷马车走去,车前行礼叫师父,六王爷在车内缓声说:“上来。”小郡主上得马车,念奴和马未则驾车在后跟着。
师父知道她的行踪,毫不意外,倒是王爷已甚久未在外接过她。六王爷坐主位,抬手让她坐右位,才问她:“今儿书看得如何?”
小郡主轻声答:“已看得大半。”六王爷又说:“侯爷入宫已取回画作。”小郡主眼眶微红,嗯了一声。王爷淡声说:“这事不怪棠儿,倒是他人觊觎。”
小郡主轻喊一声师父,便伏在王爷肩头,心中哽咽,说不出话来。王爷轻拍她背笑说:“这可是圣上面前也敢胡说八道的棠儿,这等小事,不可思虑过甚。”
小郡主羞愧,坐起说:“是。”见到师父,她心情好多了,两师徒又说了些话,马车停在侯府门前,小郡主下车,目送王爷离去。
圣上将画作交还给侯爷后,又在御书房传了七王爷父子,圣上挥毫写下一个棠字,缓声说:“七小王爷也该婚配了,四公主年方十七,七王爷意下如何?两个小辈也在行宫见过。”
七王爷父子一起跪下说:“谢主隆恩。”圣上放下笔墨,不经意说:“小王爷若有其它心仪人选,也可向朕提出。”
七小王爷低头说:“微臣想以军功换一个恩请~”七王爷忙训斥说:“大胆!”
圣上坐回龙椅上,目光如矩,冷声说:“做好你该做的事,少觊觎不该的人。”七王爷父子听懂,跪拜不敢再发一言。
圣上先扬后抑,似是宠幸七王府,却又拒绝,不过两句问话,七王爷父子已是冷汗尽流。此次太后与圣上均未对画作之事说一句不该,令七小王爷误以为可提一句赏,却不知圣上对小郡主的莫测心思,既未许六王府婚期,也不许他人作觊觎之想。
小郡主回到府中,侯爷已在书房,递给她画作,小郡主捧过,心头一酸说:“棠儿之事,让爹爹烦扰。”侯爷忍不住上前轻拥她,安慰她说:“这个说法,迟早一天宁氏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