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见身后有些异响,云长安内心很是疑惑,这一路上,虽没有遇见那些拦路的蒙面修士,要直取他的性命,但也碰见了一名剑客想要和他比试剑法,只是那位剑客太过强大,不得已动用了符篆,远远逃离斗法的中心,那名剑客似乎也没有继续追赶他,如今却又碰见了一个古怪老头,放着城中不去,非要来到这鸟不拉屎,人烟稀少的林间,搭了一个草屋居住。
而他手中拿着一枚令牌,说不上是一位游山玩水的修士,还是在此处山野采风,面相有些亲和,不像之前那群修士,凶相毕露,杀气显露无疑,更像是一个文绉绉的墨客,来了一些雅兴,特此登高望远,手中执笔画江山,那种儒雅随和,很像一些儒家走出来的君子。
云长安自然不理会这样一个古怪老头,不想生出是非,便头也不回的顺着林间小路,继续朝山下行走。
只走出几步后,身后那名老夫子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身后,轻拍了一下云长安地肩膀,这让云长安感到一些紧张,他的眼神一直都在游视周围,可依旧没有看清楚,这位老夫子是如何来到他身后,一点脚步都没有。
老夫子笑意吟吟的说道“你就是云长安吧?”
云长安转头一看,老夫子身材高大,比他足足高了有一头,虽说云长安的年纪快要到了舞象年华,自己也不是像此前那般如同一个孩童,个子不高,现在已是七尺男儿,可这位老夫子还是比他高出一头,也不知为何双眼对视的那一刹那,心中有种错觉,仿佛面前人将他全部看穿,没由得有些紧张,又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家伙。
云长安点头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些许距离,“又是来寻我?”
儒和模样的老夫子笑道“老夫不是坏人,听闻你的一些事迹,特此前来等候多时,不如来我寒舍坐坐?或者喝杯暖茶?”
云长安伸脖瞧了一眼,在他身后的茅屋,见老人还是没有任何异动,摆出一个请的手势,邀请他前去一坐,他怎会就此接受,连忙摆手道“别了,你我素不相识,没理由邀请我这个小子,而且我和您老人家年龄差了这么多,也做不成朋友,这个茅屋我肯定是不进去了,至于喝茶的事,也就免了,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您老人家慢慢品。”
云长安抬腿就要离开,面前的老夫子依旧挡在前面,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云长安眉心间,点了一下,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身体由不得他来做主,定在了原地。
云长安心中大骇,干嘛要费这么多口舌,直接跑了不就行了?
蔺翀收起那根手指,大声笑道“你这小家伙,倒是谨慎,看来有不少仇家吧?”
云长安扯着嗓子,声音尖锐,质问道“你这老匹夫,究竟是谁?”
蔺翀双手互揣在袖口,躬着腰,也不生气,走上前来,笑说道“我啊?不是这山野散修,是大旻王朝的国公,蔺翀是我的名字,听闻家中小女,从秘境出来,时常提起你,就想着究竟是哪方厉害的修士,能够破除秘境中的阵法,特此前来看看你这小家伙,没想到你却不怎么领情,着实伤了我这个老头子的一片赤诚之心。”
云长安盯着蔺翀看了很久。
蔺翀依旧一副笑容,嬉笑道“怎么样?现在可否陪我这个老头子,喝杯暖茶?你且放心,我不会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动杀心,若真有此意,你也绝对出不了望暻小镇,只是想认识一下,若是愿意,就点点头,老夫我自会去掉你身上的禁锢。”
云长安始终悬着心,担忧至极,见面前这位老夫子并无任何为难之意,也就答应下来。
蔺翀撤去禁锢在云长安身上的法术,又一次摆出了请的姿势。
这一次,云长安缓慢拖动脚步,想要找到逃跑的机会,奈何蔺翀始终跟在他的身后,没有一丝机会,只能落座在那间四处漏风的茅屋。
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静等着蔺翀开口。
等待许久,二人都未曾开口,还是云长安耐不住性子询问道“老先生,你来此特意等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记得我有认识你们大旻王朝的修士。”
蔺翀依旧笑意满面,拿起面前一茶水壶,手中指尖突然生出一小股火焰,点燃了身侧的一个火炉,将那茶水壶放上去,口中还回答着,“不急,不急,等到茶水烧热,喝上一杯,再说也不迟。”
二人相视无言,只能看着小火炉慢慢加热茶水壶,直到茶水壶里的热气从壶口冒出,蔺翀这才取了俩个小茶杯,分别倒上一杯茶水,再一次摆出请的姿势。
云长安虽然接过了那杯茶水,却并没有喝。
蔺翀看到云长安有些紧张,身体完全紧绷,他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品味着杯中热茶,呢喃道“这喝茶如做人,要等待最佳时机,茶水不烫,就泡不开我这放入壶中的茶叶,急切喝在嘴中,除了难以下咽,就只剩下苦涩,可也不能等的太久,若等久了,茶中甘甜挥散,就只剩下了平淡,没有一丝味道,就应该在最为恰当时机,既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喝入嘴中,方为最佳。”
云长安面色平静,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他讲的这些大道理,一心只想着该怎样离开这个地方。
蔺翀接着说道“小家伙,不要东张西望了,你逃不掉的,就算是你瞬间跑出去八百里地,老夫也只需一念之间,便可来到你的身边,所以说啊,还是静下心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一些时辰,聊聊天,到时自然会放你离去。”
云长安挠着脑袋,难道是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如此容易就被看穿,心中不免有些尴尬,“老先生你是大旻王朝的修士?那是哪里?”
云长安没有去过信阳域,自然不清楚那里是何情况,是否就像是凡间王朝,如同楚昭王朝那样,被凡间皇帝掌控,没有修士,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从未接触过大旻王朝的修士,看老夫子的样子,不是一阶凡人,伸手就是困禁手段,就算是自己布置上一道困禁阵法,也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且不要说单单一手指出,就随时就能做到如此境地,打死他也不相信面前人是凡人。
至于大旻王朝,他也仔细想了一遍,秘境中接触的修士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归天域的宗门弟子,也没有听人提起过,在归天域中有这样一个王朝存在,面对陌生老人,云长安绞尽脑汁都想不通,自己在哪里接触过王朝修士。
蔺翀稍稍愣神,他可是在苏桃口中听说过云长安,那时在望暻小镇,连着几个时辰的讲述自己奇闻轶事,单单云长安的名字就听了不下一百遍,可面前这个小家伙居然对大旻王朝一无所闻,他心中还觉得,苏桃小女和云长安十分熟悉,才侃侃而谈一整晚,敢情是自家那个小女一厢情愿,云长安连她是谁,都没有记得住。
蔺翀对云长安那点遮不住的真诚发问,尴尬轻笑一声,故意躲避着视线,这并非是他自己觉得尴尬,而是对于苏桃小女感到惋惜,面朝着身侧小火炉,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茶水,吐着滚烫热气,一饮而下,随后又伸出一指,指向了南方,神色稍稍渐缓,解释道“信阳域中有一王朝,掌管整座信阳域的天下,整处世间都是大旻王朝,又或是说大旻王朝就是信阳域,和你所在的五原域不同,大小宗门临立,各自分别派系,谁都不属于谁,在信阳域中,所有洲府,福天洞地,亦或是各大府院,以及宗门都是大旻王朝的一部分,当然了,其中也包括了那些凡人所在的山城小镇,老夫身为大旻王朝的国公,掌管着天下大事,可以这么说,大旻王朝未来运势,都属于老夫一言语,哪怕是在信阳域发生战乱,老夫都有权力出兵平乱,就算是江阳域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想要在信阳域边境作乱,只要老夫有一口气在,这天下就不会大乱。”
云长安有些震惊,原来面前这个老头势力如此之大,简直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存在,难怪这位老夫子的气势就相当不一般,和他待在一起隐隐有种无形压力,在不断侵蚀着他的内心。
云长安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少女,当初在坛洛城时,她可是跟在自己身后,等到所有的修士都离开了,才上前露出白色斗笠下的真实面目,还跟自己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语,只是云长安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姓苏……
蔺翀接着说道“我家那位小女,可是对你赞叹有加,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因此老夫对你生出一些兴趣,前来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小家伙,能够破除一道大成阵法,我也曾去过石碑那里,查看过那里阵法,一道复合阵法,其中有着成百上千的小阵法,聚拢在一起,就算是老夫我也没有把握能够破掉,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大成阵法,可不是说说就能破除掉的,一道大成阵法,汇聚了一位阵法至尊的全部功力,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能存留下来,绝对是一种奇迹。”
云长安略显尴尬,自己也不过是有些幸运,遇到那位神仙,若真的靠自己一点点琢磨,没有个几百年,还真是一点也看不懂,“这么说,老先生就是大旻王朝的王了?”
蔺翀突然笑道“我可不是大旻王朝的王,做大旻王,还不如去林间搭建一个茅草屋,后院里养几条好看的游鱼,要来的自在。”
云长安眼睁睁看着蔺翀,仿佛在说这人真是欠揍,都是万人之人的人上人了,还如此唉声叹气,想要做一个隐入山野的修士,“既然国公不是王,想必身份也不同寻常吧,起码也要想相当于一个王朝的宰相,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拿着羽扇,高坐宫殿,那般随意掌管他人生杀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