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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2页）

&esp;&esp;“鬼不会跟你讲情分。”更何况，江橘白跟徐栾之间又没什么情分。

&esp;&esp;“你跟他好好聊聊嘛，你们一般大，找找共同话题，把关系搞好先，让他以后千万千万别动害你的心思，”吴青青滔滔不绝地说道，“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你有求于人的时候，不要板着脸，要多笑笑，态度好点，那样别人才会答应帮你，你说话那么硬邦邦的，光长得帅有什么用？看着就讨嫌！”说着说着，她在后边差点发起火来。

&esp;&esp;“……”江橘白懒得跟吴青青解释人和鬼的区别，“知道了。”他随便搪塞了两个字给吴青青。

&esp;&esp;电动车一路开到了徐家院子外面那条路的路口，头回来摆在路上的那些花圈还在，甚至比头回看见的还要多，中间只剩下了一条狭窄的小道给过。

&esp;&esp;车过不去，哪怕是电动车都不行，吴青青下了车之后，江橘白把电动车骑到围墙边上停好，自己也下了车。

&esp;&esp;路上被黄白两色的纸钱铺满，像踩在海绵上。

&esp;&esp;江橘白依稀能听见院子里面的歌唱声，咿咿呀呀，浑浊不清，但有音有调，不难听。

&esp;&esp;“跟鬼叫一样！”吴青青知道了徐栾是鬼，便觉得这徐美书家也不干净，更何况这还是徐栾的三七，她攥着江橘白的胳膊，没了在路上时的气焰。

&esp;&esp;院子里准备了一个道场，办的是法事，正中间放着桌案与贡品，徐家财大气粗，用了整只的羊和整只的鸡鸭当贡品，水果蔬菜不计其数，其后则是徐栾的灵位——爱子徐栾之神主。

&esp;&esp;招魂幡在烟雾缭绕中轻轻晃动，幡的左右两侧飘带写着“金童引上驾白鹤登天”“玉女送下乘贵轿入府”，中间则写着“西天路引魂幡”。

&esp;&esp;而坐在蒲团上的三个身影左右两个穿藏青道袍，中间则身着明黄袍子，用木簪束着头发，嘴里含含糊糊吟唱着。

&esp;&esp;他们各自的面前都放着一只瓷盂，盛着清水，手边则摆着各自的法器。

&esp;&esp;中间穿明黄袍子的法器是一把七星剑。

&esp;&esp;看着眼熟。

&esp;&esp;认出来了。

&esp;&esp;是江祖先。

&esp;&esp;难怪吴青青说像鬼叫，江橘白本来以为吴青青是因为害怕才这么说。结果是因为做道场的道士是江祖先。

&esp;&esp;江橘白站在靠后方的位置，天已经黑下来了，四周都燃起了灯，用的是白蜡烛，火苗成群地摇曳，看着像闪烁的鬼瞳。

&esp;&esp;他看着不远处的灵位，根据他从江祖先那里了解到的，无子女由父母安葬的子女，要么没有灵位，要么就只能刻爱子之灵。

&esp;&esp;年轻的子女下葬后三年，灵位上面的之灵必须得修改为之神主。

&esp;&esp;但徐栾这不刚死没多久？

&esp;&esp;江祖先的半瓶子水是越来越少了，居然连这种常识性的错误都能犯。

&esp;&esp;“来了？”江祖先忽然幽幽地转过了头，他朝香炉的位置抬起下巴，“去给他上柱香。”

&esp;&esp;江橘白拿下吴青青的胳膊，一言不发地走到灵位前，他从旁边拿了一炷香，在蜡烛上点燃，接着拜了三拜，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esp;&esp;少年穿着校服，跟周围穿着深色衣服的众人格格不入，而且他跟徐家也没有沾亲带故，和徐栾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却是今天法事上三七2

&esp;&esp;江橘白将手中的祭文展开，他张口念道：“兹二零零八年十月十一，徐栾因病骤然离世，年十八岁零六个月二十三天。众亲悲痛万千，特致此悼念祭文，泣于慧子徐栾三七灵前……”

&esp;&esp;底下传来低泣声，大部分都是与徐栾年龄相仿的人，都是堂表兄弟姐妹，交流比较多，感情也更深，难以抑制的泪如雨下。

&esp;&esp;江橘白没什么难过悲痛的感觉，但看着长篇大论的称赞之语，他心里也难免感到些许可惜和感慨。

&esp;&esp;若是他没见过徐栾，他可以说祭文里的内容夸大其词。

&esp;&esp;可他见过，并且知道徐栾比祭文里描描述得更加完美，徐栾本身就是一个近乎完美的……鬼？

&esp;&esp;江橘白视线在扫过底下一个个人的面孔时，忽然顿住，连带着声音也卡了壳。

&esp;&esp;人群里面，徐栾好像也在里面。

&esp;&esp;他没像其他人低着头哭，别人都在为他哭，他不用自己为自己哭，所以他看起来像是在认真聆听着祭文里的内容，并且还一直在看着站在道场中间念祭文的江橘白。

&esp;&esp;一瞬间，江橘白身体里像是被灌满了冰，从嘴里，他声音打着颤继续往下念：“年轻即殁，物在人亡，人间最悲，白首送黑，呜呼哀哉。”

&esp;&esp;风从侧面吹来，招魂幡被吹得呼呼啦啦作响，徐栾在人群之间却在人世之外，他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在膝上，面白如纸，眼下一缕猩红，眼底漆黑。

&esp;&esp;隔着老远，江橘白都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迎面扑来的森然寒意，对方始终坐在人群中间的位置，江橘白就在最开始看了一眼，就赶忙又低下了头，快速念着手里的祭文。

&esp;&esp;七个七日祭是人死后的七个回魂夜，难怪江祖先怎么都要把他带来，要是他无事没来，徐栾来了没看见他，谁知道徐栾会做出什么？

&esp;&esp;念完整篇祭文，江橘白已经满身大汗，他一抬头，吓得差点叫出了声——徐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