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因为两个姑姑家和三伯一家回来拜年,而除了刘艳家外,二伯和小叔也因为种种原因,今天并没有去媳妇娘家,这样一来,家里的人多,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桌面根本坐不下,最后,孩子全没有上桌坐。
有椅子凳子的,坐在椅子凳上,没有的,只端了碗夹了菜,站在旁边吃。
刘家原有的孙辈,再加上大姑姑刘玉莲家带过来的四儿一女,小姑姑刘美莲家三个,合计起来,一共有十七八个孩子,最大的建国堂哥十五岁,最小的刘俊男快两岁了,让三伯娘苏香抱在怀里。
大家围在桌旁,一眼看去,乌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人多了,就生事非。
你不小心踩了我一脚,我没留神戳了你一下,争闹两句,又是扑上桌去抢菜,筷子打架,噼里啪啦作响,使得整个屋子闹闹哄哄的,跟赶集的集市一样,嘈杂喧闹,人声鼎沸,没个安静。
刘艳坐在她妈身后,那把小木凳子,是二哥特意从建党堂哥手里抢来的,他们三兄妹紧挨着各坐半个屁股,终于不用站着吃饭了。
这顿饭,吃得跟打仗一样,饭吃完了,放下碗筷,孩子们都一哄而散,刘艳今天上午已经出门放过风了,不用再担心被她妈赶出去,所以,坐在木凳上,竖起耳朵,听男人们侃大山,女人们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八卦。
忽然听到大姑姑刘玉莲特别正经、煞有其事朝小婶曾妙妙喊了声小弟妹,“你进门快两年了吧。”
小婶曾妙妙脸一红,低垂下头,轻嗯了一声,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底气不足。
这是怎么了?
刘艳还没明白过来,看到一桌子其他几个女人,眼睛全往小婶婶肚子上瞄,不会吧,她这是当场见证了传说中的催生,让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小婶婶压力山大,头越发垂得低了。
“我记着,我进门一年多,建国都出生了。”二伯娘朱红英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出嫁两个月,就怀上我家冬香了。”这是大姑姑刘玉莲的声音。
“建国之后,建党小伟是连着来,中间没隔几岁。”二伯娘炫耀道,她一口气连生了三个儿子。
“我家八个孩子,也是一个一个接着来,差不多三年两个,今年干活,错了,现在应该说去年了,双抢担谷子,还压下来小产了一个。”大姑姑刘美莲不甘示弱,兄弟姐妹中,就她孩子多,四儿四女有八个,所以去年小产的那个没成形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她回家换条裤子,接着去干活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不语,你来我往的,说得不亦乐乎,在攀比,也在挤兑。
刘艳看到她妈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她妈的性子是真改了,要是搁在从前,她妈肯定早加入其中了。
三伯娘苏香当隐形人当习惯了,过去,因为连生了四个女儿,没有儿子,一直在老刘家抬不起头来,哪怕现在有了儿子,在一堆嫂子弟妹姑子面前,也早已习惯了沉默,垂着脑袋,腰杆子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