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又阖上眼。
顾衍只好将手放在自己膝头,蹲着看她,凑得近了,可以看到阳光照在她面颊细细的绒毛上头,“你脸上有毛。”
辛越倏然睁眼,凉凉地瞥一眼他。
嗯,终于看他了,兵不厌诈。
顾衍一鼓作气,“我方才说,你若是不想见我,也是应当,如今想想却不大妥当,你合该起来打我一顿才是。”
“没有兴趣。”辛越开口,声音十分嘶哑,说完便咳了三四声。
同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不同,辛越手背挡着嘴,咳得猛又急,声音像有什么细丝在喉间拉扯,一张脸涨得通红。
顾衍恐她呛着,扶她坐起身。
“我知道我错了。”待她平缓下来,顾衍拉着她的手认认真真说了一遍。
“你不知道。”
辛越冷淡得要他的命。
四目相对间,顾衍缓缓地说,观察着她的脸色,“我错在……其实你也很难受。”
见她望过来,顾衍立马继续道:“你看我受伤,你当是害怕难受极了,逼你做选择的人,也有我一份,我没有考虑到这个。”
良久,辛越抽抽鼻子,“继续说。”
顾衍抱住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只心悦我,他不是我对手,我不该对这件事有所怀疑。”
这回她没有再挣开,下颌搁在他肩头,“你还敢自己将伤口弄破,是不是不要命?”
“我又错了一条?”
“自然!”
顾衍擒住她的手往胸口一放,“阿越你瞧,我这般不长记性,你要时时看着我。”
少顷,她将细白的手指放到他的眉心,轻轻按了按,一字一顿道:“你听好了,他予我新生,我替他做事,便是想还他,还得干干净净,可我只想同你,生生世世……”
我只想同你,生生世世……
九个字,钉入顾衍的心脉,至死而生。
她所得皆是命运的馈赠与厚爱,若要珍视一些,必要辜负一些,她能做的,无非是沿着自己选的路走下去,走岔了只会将自己与旁人都扯入无尽深渊。
“阿越。”顾衍声嘶喑哑。
“嗯?哪一句没听明白。”
“你把你刚刚说的写下来,我要日日看一遍。”
“……”
“还有一件事,十分重要。”顾衍将她身子扳正,与她平平对视。
“你说。”
“世间既有红薰草,也定会有其他药性相同的能治你的伤,往后不可偷偷吃药了,若有不适,第一时间告诉我。”他轻言软语,却带了三分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