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拢过来,包围圈越来越小,只要他们愿意,举起手中的棍棒碎石就能打在几人身上。
周延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主,能忍耐到这个距离没动手已经是极限。
一根烧火棍都快杵到他鼻子尖了,他反手一刀将棍子削成两节。
如同一个火星子掉进火药桶。
场面再也难以控制,无需老吴说什么。
任凭李遗在说什么。
三人瞬间被汹涌的人流冲散。
不知道四面八方到底涌来多少人,各样的钝器不讲章法不讲轻重就往身上招呼过来。
李遗最后只能用最大的力气交代一句:“不要杀人!”
就也被人潮淹没掉。
只是李遗的心思注定只能是幼稚的设想。
对方意图明显要你不死也残,此刻要保全对方那自己就得是伤残的那个。
周延又不是李遗的部下,黎瑜的嘱托可不包括卖命给李遗。
衣衫褴褛的棚户难民虽然有绝对的数量优势,但毕竟长期缺衣少食,身体瘦弱无比。
周延不费多少力气就踢翻几个冲在前面的人。
但后边乌压压悍不畏死冲上前来的一大片还是吓了他一大跳。
干脆心一横,将原先向前的刀背反转,刀刃向外,反手持刀,接连划伤几个近前的棚户民。
随着几人到底不起,癫狂的众人终于回归了理性,畏首畏尾不再继续上前,当然也不肯离去。
放眼一看,哪里还看得到被人潮淹没的李遗的影子。
而奇怪的是,卓醉连带着那名女童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逃之夭夭。
只有李遗他们二人被围在了这里。
周延也是心里暗骂不已:“那么喜欢斗狠,怎么在这种场合反而畏手畏脚!”
他无奈只能大声喝道:“那老头!真要我们死,那我们就不闭嘴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老吴的声音居然还高过他一分,从李遗那个圈子里传出:“都住手!”
周延将倒地的李遗一把拽起来,嫌弃地甩到身后,隔空对老吴道:“谈谈吧。”
老吴颤巍巍走来,李遗擦去破掉的嘴角的血水,往地上啐了一口,忍着火气道:“好话说尽,还是要人命?”
老吴眼神冰冷,不愿多说话。
“卓醉!”
“在呢!”
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卓醉又抱着女童鬼魅般出现。
老吴接过孙女,看到女童眼上的蒙布,看了眼李遗,叹了口气道:“不是不愿,实在是不能。”
李遗咬咬嘴唇,沉吟半晌,仍是不愿死心,劝说道:“你能保她几天?你也知道她的命运不该是和你呆在这么个破地方苟延残喘,最后无声死去。不管她是否真的是你孙女,也不管你是否觉得这样对她最好。你总要死在她前边,那她之后的日子呢?帮了我这次,我保她一辈子。”
老吴不答声,只是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
女童适时又开口了,却与之前甜甜软软的强调完全不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道:“命理无常,这就是了。不可预料,不可扭转,不愿遵从,便为无常。”
老吴听了她的话,浑浊的眼睛居然流下泪来:“怎么可以?”
女童反倒像安慰孩童那样精准地抹去他脸上的泪水:“这几年你也很累了,安享晚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