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带嫂子?一起么?”贺南川迫切。边上被迫听了大半天的阮云终于抬起了头,连声拒绝道:“不,不,我就不去了。”贺北屿侧过脸看着她,眼里像是浮有浅浅情绪,但最终,他没有说话,又转了回去。在他们这段漫长的对?话中,阮云一直保持着应有的礼节和沉默。但内心的翻然终究无法遏止,她看着贺北屿低落下去的侧颜,不禁暗自?揣测起事件背后的深意。贺北屿从未与她提及过关于母亲,只偶尔说起父亲的创业伟绩。而他父亲贺崇私生活里的两任妻子?,他也并未多加透露,包括今天刚认识的这个弟弟贺南川。依照两人言谈间的亲密度来看,兄弟俩显然关系融洽,而贺北屿对?贺南川母亲的态度,似乎也透着友好。那么贺北屿与自?小?离异的母亲之间,存在着怎样捉摸不透的关系,她未可知?。“想什?么,不吃了?”贺北屿忽然抬头问。阮云清目含笑:“吃啊,你做的意大利菜也好吃。”贺北屿淡淡抬起唇角:“昨晚你说,这段时间写作工作已经进?展到收尾阶段?”阮云:“嗯嗯,下周完结,存稿都备好了。”贺北屿嗯的一声,尔后问:“那是不是代?表可以修整一段时间?你这周末加班吗?”阮云摇摇头:“不加班诶。”贺北屿以纸巾拭嘴角,下巴对?盘面?点了点,转眼看她小?口咀嚼的动?作:“公司那边有几天年假?”阮云抬起问他:“是有什?么事吗?”贺北屿无声笑了下,对?她说:“想带你出门一趟,让辛苦几个月闭门造车的小?作家,度个假休息。”阮云双眼闪过一丝亮色:“度假吗?”觉得她这副惊喜模样甚是可爱,贺北屿抬手撸了撸她后脑的头发,轻问道:“这么开心?”阮云忍不住嘴角挂起甜笑:“上一次旅行还?是跟钟悦,都好久没离开过魔都了。”对?面?贺南川咀嚼完嘴里的食物,开始加入对?话:“那你遇到我哥可幸福了。人称完美旅行伴侣,您的忠实管家,十项全?能贺北屿。你只管当合格的猪队友就行。”对?于贺南川神乎其神的描述,阮云想当然感到新?鲜,她眼中装满猎奇:“真的吗?”贺南川放下勺子?,娓娓道来:“我是他弟还?能骗你?他啊,会全?程替你收拾行李,提供攻略机票一条龙服务,哦对?了,看不惯你抠抠搜搜的时候还?会直接给你升舱,总而言之,长途短途都不叫你憋屈。到了目的地以后,美食游玩,观光垂钓,应有尽有,统统安排到位,反正,跟着他,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阮云接过话茬:“当个傻瓜。”“对?!”贺南川爽声,“贺北屿是什?么人你知?道不?”阮云摇头。贺南川清清嗓,正儿八经:“兄长战斗机,全?能爹系男友。”他挑眉,看向?对?面?一脸期待的阮云,从善如流道,“就是说嫂子?你,绝对?值得拥有。”当飞机降落在太平洋上的璀璨明珠,帕劳群岛的时候,阮云看见窗外tiffany蓝的海水闪动,亮到发光。这里被称为上帝的水族箱,遗落人间的蓝宝石,拥有全世界品种最多的热带鱼,亦是珊瑚伊甸园,潜水发烧友潮聚的圣地。贺北屿拥有潜水执照,往年没少跟贺南川一起来这里深潜,但带异性过来度假还是头一次。他看向长廊木地板上裙袂飞扬的少女?背影,情不自禁地扩开嘴角。“小心点。”他对那个罕见雀跃的背影喊道。他们是半夜的航班,抵达的时候正?临日出,东方那片泛青的鱼肚白之下,散布了漫天烟霞,粉混着?紫,像极了柔软绒毯。阮云莫名涌上来的情绪一下淹没了心口,她仰起脸迎向晨曦,深深地呼吸。“好舒服,这里好美,贺北屿。”小小的一束背影向后方的人袒露真情实意。贺北屿扬声问:“喜欢么。”难得放松的阮云回应:“喜欢,好喜欢这里。”头一日的活动安排在村落边缘一个湖绿湛蓝的小峡谷。坐在硕大石块上涂抹防晒油的阮云,眯起眼?仰头看了眼?高空,然后将盖在头顶的帽子又往下掩了掩,避开烈日灼烧。旁边贺北屿已?经从这块礁石上往海里跳进?无数次了,这回入水前他又问了一句:“真的不下去?”阮云仰头:“有点高,我不敢跳。”贺北屿没直接冲刺跑跳,而是驻足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侧过头问:“游泳擅长?吗?”阮云:“游泳可以的,我一会涂完了从阶梯那边下去好了。”贺北屿又说:“入水方式这么平静,你能感觉到解压?”阮云笑笑:“能来到这里已?经算很?解压了啊。”贺北屿撑地,起身拍拍手掌向后走,边走边对她道:“行,懂了,需要助推。”阮云悠闲那背影,以为他又如前几次那般从后方起跑,然后跳下。没想却听到贺北屿对她命令:“东西先放旁边,你站起来。”她向来乖巧听话不爱多问,以为是自己挡他冲刺了,于是随手将东西拨往一旁,人随之站立。她见到贺北屿在离他五米的位置抬起唇笑了笑,然后,微俯冲,起步。视线里光上身的男人身躯越来越近…就?在两人即将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阮云倏然感觉到腰一紧。紧接着?,咻一下,双脚飞离地面。还未及她反应,人便腾空而起往碧海蓝天的方向飞过去。视野里一阵剧烈晃动,接而,“哗”一声…眼?周,耳道,同时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汩汩涌来的海水于一瞬将她包裹——贺北屿抱着?她,跳下了巨石下的海崖。被深海大洋吞噬的瞬间,阮云感到重?心虽下坠,但腰间依然被两只大掌稳稳托举。她完全不敢动,惊惧又好奇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然而,映入眼?眶情景叫她吃惊。一晃儿过的七彩鱼群和翻腾而上的海水泡泡,群舞一样调皮将她环绕,她像一下跌近进?一场幻梦,绚丽斐然。只有纪录片里才能看见的洋底世界终于在她眼?前形成具象,她的神魂在这一刻进?入玄妙的凝滞。约摸数十?秒后,感到腰部那股力将她托起,接着?,脸得以浮出了水面。哗啦水声不绝于耳,像有风疾驰而过,又像不安的波浪迭荡。周遭一片观众对他们欢呼鼓掌,而阮云则后知后觉地发出了尖细惊呼。“贺北屿!你过分!”“唔,你好过分。”她吐开漫了满嘴的湿咸海水,揉眼?喊道。除了海浪便只剩下围观群众兴致盎然的笑,哪里有贺北屿的身影。托她腰的两只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悄然离去,她睁开眼?,向四下寻望,并?唤道:“贺北屿?”没得到回应,她又像个孩童似的左右找人:“贺北屿?”一声水澜起伏,贺北屿在距她两米远的地方探出水面。他大手一撸将额前的碎发撩至脑后,投过来的笑容恣意又野性。朗声大笑浮荡海浪之间。阮云看过去,白云之下的贺北屿如此粲然,堪比悬日灿烂。“好玩吗?”他问。嘴里还唔唔委屈,手上动作却自觉,她拨动水面朝他的方位游去。贴近后,传出一句嗲嗲的娇嗔:“你戏弄人。”贺北屿抬手揪揪水光饱满的脸蛋:“就?戏弄你怎么了。”小娇嗔软乎乎地朝他哼了一声。贺北屿在水面下揽住她腰:“爽么,喜欢么?”阮云情不自禁地攀缘他脖颈,头使?劲点:“很?爽,看到好多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