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守在贴榜处的读书人宛若闻到蜜的蜂蜜般拥着前来张贴榜单的衙役们,有些挤不到前头的便踮起脚伸着头,他们无一不想早些看到自己的成绩。
看着衙役拿着红榜过来时,酒楼大堂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以往坐着各色各样客人的大堂上,今日皆坐着一身长袍周身文气的读书人。。
他们有的三三五五和亲人坐在一起,有的三三两两和友人坐一处,也有一些人不喜热闹,和郑颢几人一样独自一个包厢。
与那些坐在大堂上,早早便守着榜单出来的书生相比,包厢内的书生显得较为淡定,或者说表现的更加淡定沉着。
他们仍能沉住气,如往常一般同自己的友人说说笑笑,好似半点不在意外头红榜上是否有自己的姓名。
不过,若用心观察的话,便会发现包厢内的书生和大堂上的书生并无差别,他们皆时不时地端起茶盏饮茶,或者在和友人说话时,眼神瞟向外头。
由此可见,他们都十分紧张自个儿的乡试成绩,否则便不会一大早来到这靠近榜单的酒楼干坐着了。
不同于身后稳坐不动的三人比,彭志之的身子半靠在木窗边,将头伸出窗外,眼神越过街道拥挤的人群,当看到衙役抬手张贴榜单时,他张嘴叫起来。
“贴榜了!贴榜了!”
见他一脸急色,确实紧张的模样,甄远难得收了自己的毒舌道:“我早便派人在贴榜单的地方前守着了,只要一看到榜单上出现咱们的名字,他们便会立马跑来报信。你安心坐着,别还不知晓成绩,就又惊又吓,把自己吓晕过去。”
经历灾民暴动后,甄远虽看着仍和往常一般大家公子的做派,但其实经过甄知府差点人头落地一事后,甄远从内到外改变了许多。
他跟在甄知府的身后,亲眼目睹城外灾民从无害到手刃城内大族的变化,那一夜暴动后,他和自家大哥,郑颢皆被自家父亲派遣处理了许多有关难民的事情。
所以,甄远不再像从前那般不知人间疾苦,不懂得体谅他人。城内大族富户不将灾民的苦痛看在眼里受到了惩罚。
放下茶盏,郑颢出声对彭志之道:“这一年多来,彭兄勤学苦读废寝忘食,会心想事成的。”
如果换作别人,彭志之会觉得对方在说场面话,可说此话的人是冷淡不爱言语的郑颢。
彭志之想到自己近一年来吃的苦,差点落泪:“我辛苦了那么久,每天睡觉不敢超过三个时辰,若是连副榜都没有我,我没脸回去见人了。”
看着对方眼泪汪汪的模样,原本闭口不出言讽刺的甄远忍不住毒舌道:“大男人哭哭啼啼的,难道真要我们来哄你?”
“去你的!”彭志之不客气地回怼。
不过,在郑颢的安慰和甄远的打岔下,彭志之确实没有那么紧张了。
忽然,大堂传来一阵报喜声。
"喜报喜报!江心县徐鹏徐老爷中举,榜上三十六名!”
顿时,大堂上生出一片喧哗,只见那报喜的人走向一张桌子,那张桌子前坐着三个形貌相似的男子。
其中一个男子站起来,他身着深蓝棉布,体格精壮,兴高采烈对着对面的青年人道:“小弟,你中了!你如今是举人老爷了哈哈哈哈!”
众人看到那被精壮男子称为小弟的青年站起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却尽量保持着冷静与镇定。
徐鹏转头看向报喜之人道:“我是江心县的徐鹏。”
报喜之人闻言,脸上立马笑的跟绽开的花儿一样,连连对徐鹏道:“小的恭贺徐老爷中举,榜上三十六名,待会儿便会有衙役正式来报喜了。”
每年乡试名次出来后,皆会有专门的衙役前去中举的举人面前报喜,但是衙役报喜的时间太慢了,于是便有发现商机的人,一大早守在张贴榜单的墙壁下,待衙役张贴红榜后,立马通过给榜上之人传达喜讯赚取银钱。
不过,其真假并不好确定,以往便有读书人前一刻收到自个儿中举的喜报,兴高采烈打赏后发现自己被报喜之人欺骗了。
徐鹏看着报喜之人,心生迟疑。
忽然,精壮男子看向酒楼门口处,高声道:“小弟,你二哥回来了!”
徐鹏立马转头看向进来的高大男子,高大男子激动地对徐鹏道:“小弟你中了,榜上三十六名,你可真是咱们家的文曲星!”
听到自家人传来确切可靠的消息,徐鹏紧绷的神色松下来了,接着便是汹涌的喜悦从胸膛倾泻而出。
他稳住手臂,从袖中拿出钱袋,取出银钱赏给刚才给他们传达喜报的人。
那人接过铜钱后,喜气洋洋道:“得了举人老爷赏的铜钱,小的也能跟着沾些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