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开!”他说,言语慌张。有点恐吓的意思,又像是在祈求。那明明是慌张,却又在慌张里故作坚强。
他在害怕,害怕什么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把程瑶瑶看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或许是想安稳,想守住家。
程瑶瑶摇摇头,手再次握住把手。
“你要是走,我马上,捅死自己!”
这下,程瑶瑶呆住了。
她转身瞧着把匕首抵在自己胸口的周冬奕,瞧着他颓废的着装,疲倦的面容,绝望的眼神,兀的记起,那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老公。
她想问为什么?
不曾想,眼泪比语言先迸了出来。
要知道,身体远比嘴巴要诚实的多,也是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对周冬奕全部的恨都只是赌气。
是呢,也只是负气。可是是跟谁赌呢?跟自己的老公?还是孩子?又或者说是自己,可无论是谁那都是自己的家人。
有人要破坏时,自己一副誓死捍卫的样子,可是现在,敌人退了,自己又要亲手毁掉城墙,然后让游兵散俑不攻自破?
“别走。”周冬奕说,“求求你。”
“我不走。”程瑶瑶松了手,瘫软在地上,眼泪像极了窗外的雨,滴滴答答,像是永远都不会停了。
一前一后的两个人,两把黑伞,遮着雨水。伞是黑夜一般的黑,深沉而固执着,要把透明的,细密的,全部挡在自己斗篷之外。
蒋蒋下车后,羌楷就跟着下了,一路都在尾随着蒋蒋。
雨细细密密地,针脚似的缝进这个城市的黑夜里,把人都栓紧了,拴密了,拴对了去处。
有些不饶人的,薛凯也好,潘池也好,湿哒哒的流落在街头,如同线头,一剪刀咔擦散出去,由此,千千万万的薛凯和潘池,千千万万个流浪在大街上的孤独者,踽踽独行……
蒋蒋转下伞,四下散去精灵般的水滴,反衬着夜色。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确定。”
“我到家了,你还跟?”
“嗯,一直跟着。”
两人隔雨水对望着,偶尔偏斜的雨打在蒋蒋的眼上,他应激地眨眨眼睛。
兀地开始同情起眼前的这个男人,高贵不可一世的王者,此刻竟对着一个臣民讲软话,而且近似是好言讨好。
那一刻,蒋蒋心里想着,认输吧。
对命运?对自己的顽固和执拗?还是被自己圈禁起来的爱情呢?
反正就是要认输了。
“我不会走很久的。”蒋蒋说,“给我点时间,有些路,我也想自己走。”
羌楷听后便立在原地,不再走了。瞧着蒋蒋越来越远,他竟然笑了起来。人是走远了,可两人的心却近了。
程瑶瑶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瞧着旁边熟睡的周冬奕,脸上又有了久违的笑容。
开心是活在脸上的,那种满足感是强装不出来的。
湿哒哒的阴雨天也彻底收了尾,澄澈的阳光给整个地板都镀上了光泽,看得人眼花心跳的。
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个没完,程瑶瑶怔怔地瞧会儿,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冬奕,便闷头出去洗漱了。
喷洒打在□□白皙的皮肤上,沐浴露滑腻划过,然后在地上汇成一堆泡沫,越积越多,然后一股脑排进了下水道。